精品小说推荐——《谢池春》,文中主要描写的是主角西林春宁柏舟之间的故事,作者“一炉乌沉香”创作,小说精彩内容讲述了:“离魂咒或许会费些心思,然您有无尽的时间。至于护着她,为人不过短短数十年。我想,我的要求应当、”池昀拿起一侧座位上的月之权杖,打断他接下来的话。...
大燕,帝都之下。夜色掩映的浮生楼里,幽幽烛火。庄严肃穆的大殿上,众人虔诚地低唱,为国祚百姓祈以福运。
白衣染血的少年,拖着长剑只身走近,与周围格格不入。
信徒竟没有感知到有入侵者破坏了结界,直到他一路走过,登堂入室,出现在殿内。
看着眼前的少年,他们纷纷停了祝祷。向高座之上的人跪拜,以苗语惶恐地告罪。
池昀对血腥气是敏感的,过去数百年里,他与这样的味道朝夕相伴。但促使他睁开眼的,是少年纯粹且浑厚的精魂。
银袍祭司眉目温和,唇畔含笑。漫长岁月里,他已将为人的处世姿态摸了透底。他挥挥手,示意他们下去。
以凡人的肉身之躯,通过他设下的九重阵法机关,实在是天方夜谭。他稍加思索,目光转向少年手里的剑,但如果是专门针对术者的意剑世家,答案便很清晰明了。
意剑,因不受术法影响,而成为唯一能与术者相抗衡的力量。百年来,两家井水不犯河水,不相往来,倒也过得安生。
空荡荡的殿内,悠悠然一声叹息。
无形之手触及他的额头,冰凉的气息涌入四肢百骸。他一手撑剑,牢牢稳住身形,下意识想要后退。
“不要抵触,我在为你疗伤。”
银袍青年眉目温和,带了一点普度众生的慈悲。
“多谢祭司大人。”
宁柏舟咳嗽一声,擦了擦眼角挂着的血水。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了,春儿等不起。
“我来寻祭司大人,是要同您做一笔交易。”
池昀聆听过许多人的祷告,敬若神明一般,祈求换来一丝悲悯的怜惜。除了百年前予他姓名予他新生的那人以外,他很少再见到请求以外的姿态。
眼前人这般不容拒绝的强硬下,却又是如此狼狈的模样。他的底气何在呢,池昀托腮看着他。
“祭司大人受镜湖的压制,只能困在浮生楼里。您一直在寻找出去的办法吧,而我愿意成为祭品助您冲破封印。”
意剑世家的强者,血脉里历代传承下来的灵魄。于鬼绛来说,是难寻的滋养圣品。于己来说,这是他一直在寻找的,最契合条件的完美玄符。
“你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。”
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灵魂,日夜不休地承受来自地狱里红莲业火的炙烤,直到灰飞烟灭,再无转世轮回。
池昀看着座下的少年颔首,像极了当初义无反顾跳入镜湖的女子。鬼绛无心,自然无情。
但她是个好先生,教他如何模仿人。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,如何应酬种种不一的场面……一步一步,极有耐心地让他完全融到人世里去。
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。
“祭司大人。”
少年打断了他短暂的失神,池昀回以抱歉的微笑。
“你要什么。”
宁柏舟笑了笑,眉眼渗出点零星稀碎的柔软。
“要您救一个人,护她一生平安无忧。她此刻在城南的伽蓝寺,中了东阳术者的离魂咒。”
座上的银袍祭司摇摇头,宁柏舟一阵气血翻涌。他忍下来,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。
“离魂咒或许会费些心思,然您有无尽的时间。至于护着她,为人不过短短数十年。我想,我的要求应当、”
池昀拿起一侧座位上的月之权杖,打断他接下来的话。
“不过分,我的意思是,你可以过分一点的。”
宁柏舟失笑,双手撑着剑向下作了一揖,掩下眸底微不可察的一抹精光。
“那就请祭司大人,尽量满足她以后提出的愿望吧。”
四季的轮换从来不属于镜湖,此刻它的上空却飘起了雪花,无人知晓这代表着什么。
只是有信徒看到,银月当空,一向没出过浮生楼的祭司大人,鬼魅般的身形于半空中一闪而过,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。
池昀数百年没有出过浮生楼,他对外界的掌控,来自于别人的转述,来自于阵法的投射。
在吞了少年的魂灵后,随之侵入的是一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。汹涌而泛滥,脱离了掌控,几乎要席卷淹没他整个人。
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不好,他似乎大意了,忽略了一些细小的问题,现在看来那并不无关紧要。
银袍祭司御风在丛林间,一手抚上心口。那里明明空落落的,什么也没有。却在吞并少年以后,枝枝蔓蔓地像要开出什么似的。
他摇摇头,不行的。
柏舟,我应了你的愿望,自然会替你实现。如今我接受了你的所有,知道你的春儿,她在哭,在等你……我在路上,正要去找到她,而后照顾她。
我不想用什么术法封存你残存的意识,大约你也想看着她,到底是否安好才能放心。
但,柏舟,不要试图影响我,更不要试图同化我。
我很清楚,我是池昀。
不安的躁动褪下,灵台一片清明。银袍祭司唇畔缓缓勾出一个笑,收了指尖一簇燃起的冥火。
伽蓝寺的佛像前,主持在首,几名弟子在后。中间围绕着一排蜡烛,已有不少熄灭。
蜷缩在蒲团上的娇小女子双目紧闭,苍白的脸上溃散出几缕乌黑的青烟。她咬着唇,颤抖着身体,不断挣扎。
“师兄,如若再不来,王女可就真没救了。”
主持敲着木鱼的手未停,嘴里念的经文也在继续。那僧人摇摇头,叹口气后跟着一起念颂经文。
“春儿,跑啊,快跑。”
她陷入了一片漆黑阴冷的深渊,身后的母妃珠翠零落,披头散发。胸口处还插了一把刀,昔日一张冠绝天下的容颜,此刻沾满血污。她死死抱住父王的大腿,冲着殿外的她用尽力气嘶吼。
“春儿,跑啊,快跑。”
男人愤怒地拿脚踹着她,又不解气地把胸口处的刀子**,再狠狠**去,如此来回反复。直到女子最后一丝气息消失殆尽,再没力气阻拦他迈开的腿,双臂软软地滑下去。
只一双眼里满含泪水地看着殿外,嘴巴微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