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点芭蕉的小说《窈窈生姿》中,秦窈薄瑾川是一位天才科学家。他的研究引发了一场超能力爆发现象,人类社会陷入混乱之中。秦窈薄瑾川面临着道德与伦理的困境,同时也要抵御来自政府和恶势力的追捕。这部短篇言情小说充满科技元素和道德考验,以及对人性的思考,她一个人做着几份工,虽说生活并不富足,但也是衣食无缺,一家子和和睦睦。我和弟弟勤奋上进,性格开朗,是品学兼优的好少年,以……将引发读者对未来的深思。
窈窈生姿
5
我看向温婠婠。
她眉目含笑,惬意地抿着红酒。
那眼神……是大仇得报的痛快。
看到这里,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想不到这么点小事,倒是值得她如此大动干戈。
周围几个女生目光不善,有些蠢蠢欲动。
等温婠婠一声令下,该是会对我动手了。
我迅速整理思路。
低头看了眼自己,幸而纽扣只是起装饰作用,没有春光外泄。
理了理衣服,我走到温婠婠面前站定。
“温小姐是么?”
“听说你的家业很大,没想到你的心眼比针别儿还小。不过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,你这样处心积虑地诬陷我,不嫌掉价?”
“什么诬陷!分明就是你勾引本少爷!”
我没给薄颢然一个眼神,缓缓举起手机,目光直视温婠婠,“是勾引还是陷害,手机可以证明。上面不仅有刚刚的录音,还有你们之间的谈话。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,是道歉还是公开,或是报警。”
薄颢然愣住,转而看向温婠婠。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谈条件!”温婠婠厉声喝道,“给我砸了手机!”
“温小姐,二爷说了,让这位小姐离开。”
管家快步走过来,恭敬地笑着,又对着薄颢然道,“少爷,二爷请您上去一趟。”
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物,总归,薄颢然和温婠婠脸色都变了。
我顺利离开,背脊一身冷汗。
其实手机里什么都没有,我是在讹他们。
这场闹剧也给了我警示。
温婠婠这人太毒,背后又有大树,再加上我们之间这种错综关系。
能忍则忍,能避则避。
只是啊。
缠绕上来的毒蛇,是怎么避也避不开的。
**
高三的暑假依照惯例提前开学。
弟弟参加物理竞赛的集训还没有回来,母亲陪着我去学校。
一辆黑色的大奔忽然急速擦身而过,我急急护住母亲,抬眼正看到摇下的车窗。
温婠婠嚼着口香糖对我微笑。
我心里一凛,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自脚底升腾。
预感很快得到证实。
温婠婠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的时候,我的脑袋嗡嗡作响。
“老师,听说秦窈是学霸,我可以跟她做同桌吗?我想跟她学习。”
她笑起来很乖。
我的笔尖无意识地戳着试卷。
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真的是闲,转学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我。
很难想象,温训之将她宠成了什么样。
“秦窈。”一阵香水味扑鼻而来,“这道题我不会,教教我。”
是温婠婠。
知道她的目的不在题,我也敷衍地讲了一遍。
“我听不懂。”她笑,“可以再说一遍吗?”
“哪一步不懂?”
“都不懂。”
“温婠婠。”我迎上她挑衅的视线,“说起来,我们不过萍水相逢,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?”
“听说你是青城一中的学霸。”她笑眯眯地旋转着手里的笔,贴近我的耳朵,“以后想考什么样的大学?”
我看着她。
“会是很好的大学吧?大家都说高考是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,怎么,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?”
她坐直了身体,手里旋转的笔也停了下来,托腮看着我。
我大致有些明白了。
她想要摧毁我引以为傲的学业。
砍断我改变人生的桥梁。
“你想怎么样?”
她的笑容更是无辜起来:“你猜。”
我不跟她废话,拿起卷子起身,跟第一排窗边的同学换了个位置。
耳根算是清静了些,但我能感觉到温婠婠的目光始终在我身上缠绕。
下午,那个跟我换座位的男生脸上就挂了彩。
他执意跟我换回位置。
“秦窈,对不起,那个转校生来头很大,很快就要高考了,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说对不起的该是我。
“秦窈。”温婠婠得意地看着我坐回座位,笔尖戳着我的试卷,“第二节课还会有惊喜的。”
试卷被戳成了马蜂窝。
我忍着脾气,安静地收拾书包。
没等到第二节课,就跟老师请了三天假,到图书馆刷题。
高中的知识其实差不多学完了,没什么新的知识点。
与其在学校受着温婠婠的骚扰听课,不如自学。
只是才到第三天,就被堵在了图书馆门口。
“秦窈,你是好学生,怎么能逃学呢?”温婠婠双手环胸,依然笑眯眯的,“你都没看为你准备的惊喜呢!”
我转身,她的声音就从后面飘过来。
“你已经进了全城图书馆的黑名单了,你可以试试,进不进得去?”
手,握紧成拳。
“怎么?是不是很不开心?”
温婠婠咯咯地笑起来,轻轻吹着粉色的美甲。
“秦窈,我长这么大,没有谁让我这么不开心过。你敢跟我玩儿?那我自然是要好好陪你玩玩儿的。”
6
回到学校,学习氛围依然紧张。
我才打开抽屉,就看到里面一条蛇。
温婠婠微笑地看着我,用嘴型说着“礼物”。
我合上抽屉,淡定地拿出卷子开始做题。
我的毫无反应**到了她,中午吃饭的时候,她把一团颜料挤到我的餐盘里。
我重新点了一份,坐到她对面。
不过数日,同学都远离了我,我跟她旁边一大圈的空位。
“温小姐。”我津津有味地吃着,“放着贵族学校的山珍海味不吃,跑到这里来吃苦,你这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的玩法,倒是挺有趣的。”
“横竖一年时间。用一年换你一辈子,你说值不值?”
“这么说来,倒是值的。”
我起身端起餐盘,温婠婠忽然快步走来,擦身而过的时候将餐盘里的饭菜一并倒在我身上。
“真对不起,路太滑了。”
我眯眼看着她得意的脚步,愤怒冲到了头顶。
几步冲上去将餐盘扣到她头上。
菜汤面条倒流下来,温婠婠杀猪一样尖叫起来。
她想揪住我的头发,无奈视线都是汤汁,只能尖叫再尖叫。
我转身回到教室,将那条蛇原原本本地放回了她的书包。
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毁了我一辈子,我还能怎么忍?
但她强大的家世背景放在那里,用蛮力其实是不行的。
我撑着脑袋开始想出路。
***
下午第二节课,温婠婠连同她父亲一起来了。
我被叫到校长室,要求请家长。
我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男人,他已经不是电视里儒雅的样子,而是护犊心切的父亲。
“这位同学,今天的事情必须有个说法,把你父母叫来。我要好好问问,他们是怎么教育女儿的!”
他怒视着我,一派领导风范。
“我妈妈病了,来不了。”
“爸爸呢?”
我嘲弄地看着他,或者是我的目光太过尖锐,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。
“你是青城首富吧?我在电视上见过你。”
“‘裕’这个字,左边是衣,右边是谷,丰衣足食,温先生现在的生活可比丰衣足食好太多了。”
“有了富裕的生活,是不是更应该时时警戒,刻刻反思,这样才能守得富贵。”
温训之的脸色猛地变了。
听母亲说,温裕的名字是他爷爷娶的,希望他能丰衣足食,物质富足,同时也希望他时时警戒自己,所以字“训之”。
现在没多少人取名会有字号,所以他弃了本名,用了字号,也算是跟过去了结。
我看着他探究的目光,嘲弄更甚。
“秦窈,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!你别转移话题!”温婠婠狠狠瞪了我一眼,又对着温训之撒娇,“爸爸,她欺负我,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欺负!”
“温先生,您是成功人士,想必会有睿智的头脑去分析。如果分析不了,查监控也是一目了然的。”
“如果温小姐容不下我,那么,我转学。当然,如果您作为父亲要为温小姐的人生把把关,不让她胡来,那她转学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“这是温小姐的书包,我刚刚带过来了。”我打开拉链,“早上温小姐的礼物我也一并还给她。”
我把蛇丢到温婠婠身上。
她尖叫一声,竟是晕倒了。
7
温婠婠转学了。
我心里狠狠松了口气,生活终于回归正常。
九月初,弟弟带着全国物理一等奖的喜讯回来,母亲为他烧了好一桌菜。
我给弟弟订了一个蛋糕。
他基本可以保送Q大了。
提着蛋糕回来,转角一道身影快步走过来。
温训之。
我手里的蛋糕落地,手不自觉攥紧。
他怎么会来?
“秦窈。”他看着我,依然是成功人士的高高在上,“你是兰珠的女儿。”
看来是查过了。
“温先生。”我面无表情地拎起蛋糕盒子,“真巧。”
“不巧,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我看着他镜片后复杂的目光,轻轻笑开:“温先生,十分感谢您的深明大义,温小姐转学之后,我的学习又回归正常。您也知道,我的家境普通,母亲身体不好,父亲又死了,感谢您没有断了我读书这唯一的路。”
“父亲……死了?”温训之拧眉,看着我的眼神尽是猜忌。
“是的,死了。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请温先生尽管放心,我的父亲死了,那便永远死了。死了的人,活不过来,也影响不了您的事业得意,人生圆满。”
我们这样对视了三分钟,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来。
我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“温先生。”我截断他的话,“山盟海誓都可以是假,用钱买来的封口又怎么会有保证?我妈当年有眼无珠,错信了您的人品,才会蹉跎了一辈子。看清了您这个人,她觉得很庆幸,我们的人品没有被带偏。”
“听说人生总是有得有失,苦甜参半。失去的,未必都是苦;得到的,未必都是甜。温先生人生经历曲折,想必更懂这些感悟,也更明白钱这种东西,买不了快乐,更买不了心安。”
想用钱平衡内心的愧疚?呵,这不能够。
回到家,我洗了把脸,收敛好自己的情绪,笑着将蛋糕摆上桌子。
蛋糕整个已经倾斜了,“学业有成”四个蓝色的字已经没有字形。
“姐!”
弟弟抹了奶油到我脸上,我也抹了奶油到他脸上。
母亲笑看着我们闹成一团。
日子飞也似地过着。
弟弟提前去了大学,我一心学习,母亲现在已经不是钟点工,成了薄家的一名厨子。
工作更为轻松,薪水翻了几番。
据说薄家的继承人是薄颢然的二叔薄瑾川,他特别喜欢我妈的手艺。
他还预支了薪水,找了顶尖的医生给我妈主刀。
那日过后,温训之也没有再出现过。
当然,那日可能他也只是试探我们的态度。
上流社会的人,最见不得丑闻。
但我总是隐隐不安。
高考过后,母亲的手术就排上日程了。
母亲生日那天,我和弟弟订了青城最高级的酒店,帮她庆生。
母亲穿上了我给她买的旗袍,难得戴了珍珠耳环,头发整齐地盘起。
母亲长得眉目温婉,有些古典美人的风韵,配上这身旗袍,像是江南烟雨诗。
“妈,真漂亮!”我在她头上插上一根簪子。
“老了,还漂亮呢!”母亲转身摸了摸我的头发,“窈窈才是真的漂亮。不止漂亮,还聪明能干。”
我依偎在母亲怀里,低低地说:“妈,等你动完手术,我们离开青城吧。我跟弟弟可以养活你。”
母亲沉默了一瞬,哑声说:“好。”
青城的云顶酒店足足有六十八层,我扶住母亲:“妈,害怕你就看电梯门。”
电梯在十楼停住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。
我的手臂忽然被母亲死死握紧,扭头看去,瞳孔不由猛地缩紧了。
8
我第一眼看向母亲。
她的脸色苍白如纸,淡妆完全褪去了底色,人也有些颤抖。
温训之穿着一身灰色西装,被妻子挽着手臂,原本微笑着的脸僵硬得像是石膏。
他的妻子好像叫白冉。
这样猝不及防的见面,真是足够让人崩溃的。
我握紧了母亲的手,换了个角度想要挡住她的视线。
这种男人,少看一点是一点。
“训之,谢谢你。这么忙还想着跟我过七夕。”
原来今天是七夕啊,情人节。
“这珍珠项链我很喜欢,谢谢你的礼物。”
“绾绾真是任性,非要定个情人餐厅,里面可都是年轻人。”
我想捂住母亲的耳朵。
我知道站在这里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凌迟。
上升的电梯简直比蜗牛移动的速度还要慢。
心里又酸又疼又急又恨,无数种交错强烈的情绪冲得我脑袋嗡嗡作响。
“是你?”白冉的视线忽然落到我脸上,“我知道你,秦窈。”
她的目光当然是不善的,温训之拉了拉她的衣袖,还没开口就被甩开。
“秦窈,你害得绾绾发烧了几天你知道吗?正好,你今天家长在,我好好跟你妈妈说说理。”
“有这个时间,还不如跟你自己女儿说说理,教教她怎么做人。”
“你!”白冉瞪了我一眼,忽然一把扯开我,姿态凌厉:“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?你……”
她的眸光倏然顿住,脸色竟也白了几分。
下一秒,她的手臂被温训之抓住,拉出了电梯。
“姐,怎么回事?”
“就一点小事。”我含糊其辞,“今天是好日子,我们主要目的是吃饭,不要被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。”
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。
笑容很牵强。
一餐饭吃下来虽然气氛还是和和美美,但我知道。
那只苍蝇已经毁了一锅粥。
***
医院发来通知,母亲的手术排在月底。
自从那次电梯碰到温训之和白冉,我心头的不安更甚。
总是不由自主想起白冉的眼神。
不过,日子倒是一直风平浪静地过。
一直到了约定手术的日子。
我一早便带着母亲到医院办理住院,需要的用品也都买齐了。
三个小时的手术,还算成功,母亲醒来状态良好。
“秦窈。”
病房门前,温婠婠正笑眯眯地靠在墙边,嚼着口香糖。
一个脸生的高大男人在一边,手里提着花篮。
看样子是保镖。
我的心猛地沉下去。
“手术动完了啊?”
“有什么事出去说。”我扯开她。
男人扣住我的手。
温婠婠顺利走了进去。
“三十万的手术费,还有沈知遇这样的名医,阿姨,想不到你一把年纪,能耐得很哪。”
“钱是薄少爷预支的薪水,医生也是他找的。你们,你们放开窈窈!”
“阿姨,这你就不应该了吧?”温婠婠单手按在仪器上,“我们温家出的钱,我们温家找的人,你怎么把功劳都记别人头上呢?”
母亲的身躯狠狠一震。
“小三我是常见,这人老珠黄的小三我倒是头一次见。”温婠婠眯着眼嗤笑,“阿姨,想让儿子女儿认祖归宗啊?想法倒是挺好。只不过……”
她弯着的眸子瞬间狰狞:“我同意了吗,死八婆!”
她一耳光朝着母亲脸上甩去。
我低头冲着保镖狠狠咬了一口,他吃痛地放开。
只是没上前几步,一个手刀将我劈晕了。
9
醒来的时候,我意识有些模糊。
稍稍动了动麻疼的胳膊,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。
这是个施工区。
我坐在还是砖头的窗沿。
如果刚刚动作幅度大了,那么我现在就是一滩肉泥。
深吸了口气,我从里侧翻身下来。
天色暗沉,雨点凌乱,分不清是暮色还是雨天的晨光。
“姐!”
空气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秦安?
我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,倏地转头,就看到他松了口气的表情。
然而,下一秒。
他脚下踩着的竹子忽然断裂,他的手来不及抓住什么,整个人就从架子上掉下来。
“安安!”
我才抬起脚步就重重摔了一跤,隔着十米的距离,鲜血刺得我瞳孔紧缩。
我像是被轰炸机炸了耳朵,耳边只余下一片轰鸣。
有什么崩塌了,所有的感知像是剥离了身体。
想要喊叫,却是失了声音;想要大步奔跑,脚步却是无法移动。
只有那疼那痛清晰如刀,一下一下刻着神经。
我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再次醒来的地点在医院。
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和蔼的脸,细细看了几分钟才认出那是薄家的管家。
我去过薄家几次,没见过薄瑾川,倒是次次都能见到管家。
“秦小姐。”胖胖的管家松了口气,“你烧了三天三夜,谢天谢地,终于退烧了。”
我张了张唇,喉咙疼得发不出声。
管家递了开水过来:“秦小姐,二爷帮你找了最好的医生,作最好的治疗,医药费方面,你不要担心。”
二爷,薄瑾川么?
我愣了愣,用唇无声地问:“我妈和弟弟怎么样?”
管家的脸色暗了暗:“兰姨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,你弟弟他成了植物人……说不定哪天,他就醒来了。”
脑袋轰的一声,我一下攥住了床单。
窗外的雨滂沱而下,声声轰鸣。
眼前反反复复的,都是弟弟坠落的样子。
我这样僵坐了几个小时,来到弟弟的病房。
我的手颤抖地落在他的睫毛上。
曾经帅气英挺的少年,就这样闭着眼睛,脸色比白色的床单更白。
能不能醒来是未知数,什么时候醒来也是未知数。
这件事还得瞒住母亲。
我回家洗了个澡,换了一身精神点的衣服,涂了点腮红才到母亲的病房。
不过一夕之间,母亲像是老了几岁。
我抱着她的胳膊,安慰撒娇,母亲摸着我的脑袋眼眶通红。
“窈窈放心,妈会好好养身子。安安拿到了公费出国名额,你又考上了名牌大学,妈一定不会拖后腿。”
我笑着抵住母亲的额头,泪水成灾。
一个月后,母亲离开青城,回到老家。
同行的还有负责照顾的护工。
弟弟转到了青城最好的医院,请了最好的专家团队治疗。
薄瑾川管了这事,也算是为薄颢然偿一部分罪。
所以薄瑾川的好意,我收得理所应当。
四年后,我大学顺利毕业。
温婠婠出国留学四年,回来风格大变,成了青城温婉的第一名媛。
一年后,温婠婠进了温氏。
同年,我将弟弟读书期间就创办的公司总部移到青城。
10
弟弟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跟同学合伙创办了公司。
公司才有了雏形,他就被温婠婠设计坠楼。
这五年里,我边读书边学习管理,遇到问题就找薄瑾川。
这些年他帮助我不少。
他是商界的天才,稍稍一点思路和人脉就足够我将公司迅速带入轨道。
发展壮大。
而温氏这五年的发展,实在算不上好。
所以,当“兰安”入驻青城,温婠婠就迫不及待地加了我的微信。
我的微信名是“幼禾”。
我三天后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。
“秦总,你的微信名和微信头像都好有意思呢!看得出来你一定是个很有爱心的人,做慈善是件很有意义的事,我也热衷。”
“秦总,没想到你是个漂亮的小姐姐,实在是太飒了。下个月青城有个慈善拍卖晚会,你参加吗?我们能不能见一面?”
“……”
我找了个助理跟她斡旋着。
这些年她的行事作风改变不少,虽说后面有着大把追求的豪门公子,却也没见她有之前的嚣张了。
弟弟出事后,我去过温家。
温训之和白冉都不在,温婠婠穿着粉色的露肩小礼服,跟她的狐朋狗友开了香槟在狂欢。
那天依然是大雨。
我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,她的笑容狂妄到不可一世。
“啧。”她笑着打开一瓶香槟,“现在的下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,是人是狗都能放进来。”
“秦窈,你这是特地来给我庆祝?……啊!你放开我,放开我!”
我扯住她精心卷好的长发,用力将她的头扣向桌面。
人群中起了几声尖叫,有人抖着手想要报警。
“报警,尽可以试试。”
我抬高她的头再次用力扣向桌面,她的额头砸出了血,摇摇欲坠的香槟塔瞬间倒下来,酒水冲淡了她额上的血,却又有溅落的碎片划伤她的脸。
“秦窈,你敢动绾绾!”
是薄颢然这只舔狗。
我看着他目龇欲裂的样子,不由勾唇笑了。
“为什么不敢动?”
我拿过最近的那支香槟,朝着桌角砸开。
尖锐的瓶口,对准了温婠婠的脖子。
“她害我妈进了重症,我弟弟生死不明,我杀了她,那都是轻的。”
瓶口轻轻划过她洁白的脖颈,很轻的力道,清晰的血痕。
温婠婠吓得哭起来。
“这双眼睛挺漂亮的。”
薄颢然喉结滚动,他正要开口,温婠婠已经哭出了声:“不是我,不是我!是他!是他一手策划的!……他为了讨好我!他想要让我开心!”
我逼近她眼睛的瓶口,停在几毫米处,她种好的睫毛正好可以刷到。
”他能为你犯罪?我真不太相信。“我看向薄颢然惨白不可置信的脸,”薄颢然,杀人要判死刑的。我一清二白是无所谓,薄家财大业大的,你这么想死?“
“是他,真的是他!我有证据!绑架你的人是他找的,照片是他发给秦安的,定位也是,还有那根竹竿,也是他找人动过手脚的……”
“薄少,真替你不值。”我笑了,丢开手里的酒瓶,“不过,我赢了。”
温婠婠看向薄颢然,如梦初醒。
“秦窈,你设计我!”
我轻易地扣住她的手,在她耳边低声笑道:“温婠婠,如果你不是那么急,薄颢然他其实会亲口替你认罪的。可惜啊,那么好用的棋子,马上就会接受家族联姻了。”
11
薄颢然结婚的时候,听说温婠婠酩酊大醉。
人么,总有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。
即便你不爱他,看着他属于别人了,你也是撕心裂肺的疼。
毕竟,能爱温婠婠到那种程度的,只有薄颢然了。
我曾经拿着温婠婠跟朋友炫耀的视频送到薄颢然面前,他非不信。
说什么人工合成。
说温婠婠待他还是有几分真心。
倒也是,如果没有似有若无的回应,哪个男人会这么蠢,愿意为你鞍前马后。
我便跟他打了赌。
解决了薄瑾川的难题。
之后,温婠婠被送出国。
可能温训之是真的磨了她的性子,又或者薄颢然的事给了她打击,她性格棱角磨平不少,频频出席慈善活动,温家专门营造人设,几年下来,竟也成了第一名媛。
温训之想要用着这个名号物色一个乘龙快婿。
温家无子,温训之知道秦安的存在,动了想要接弟弟回来的心。
所以,温婠婠动手了。
她用薄颢然的手机找的保镖,绑架我,发定位让秦安过来。
相比较我,她更想要秦安的命。
当然,我如果一个不慎坠落,没命的可能性也是极大。
小小年纪就这般心狠手辣的第一名媛,该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。
我开车到了疗养院,这里地处郊区,颇有些山明水秀的恬淡。
晨间的阳光淡淡地透过窗户,照在白色的病床上。
“安安,姐姐又来看你了。”
秦安阖着眼,他的睫毛很长,有一双长得很漂亮的双眼皮儿,单靠颜值就能迷倒一大片女生。
更何况,他还有让人仰望的才华呢。
“安安,公司运作得很好,几年的营业额又上了新高。你什么时候醒来,姐姐带你去看你的公司。”
我拿过毛巾拧干,轻轻擦在秦安的脸上。
“妈可能知道了你的事,她只是假装不知道,每次跟我说到你,都是假装很安心的样子。但是那次,我看到她回到房间偷偷掉眼泪……安安,你要早点好起来知道么?妈好厉害,她在老家开了一家美食坊,我们公司已经单独开出了一条通道专门销售她的美食。你快点醒来,妈现在的手艺更好了,研发了很多新品种,鲜得你掉眉毛。”
“安安。小颜为了你,潜入了温氏,你知道么?姐姐也是近来才知道,但姐姐劝不住她,她跟你一样,犟得像头牛。她不肯谈恋爱,不肯结婚,如果你一辈子这样,她也就这样一辈子了。”
我抬眼,阳光温柔,眼睛却是酸胀得不行。
我继续给弟弟擦身子。
原本身体康健的少年,已然枯瘦如柴,青筋毕现,毫无知觉可言。
手机忽然传来了提示声。
我回复了几条微信,随手打开朋友圈。
温婠婠的朋友圈,文案只有一个字。
他。
配图是一张男人的手。
不,严格说来,是两只手,男人的手放在桌子上,修长的手指虚握酒杯;而女人的手放在桌沿。
不近不远的距离。
小颜的微信过来一段视频。
视频的背景是慈善晚会。
视频里,温婠婠的眼神频频落在对面高大男人身上。
热烈,缠绵,渴慕。
原来有爱着的人啊。
我眯了眯眼。
真好。
倾家荡产,爱而不得,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人间炼狱。
不过这背影,确有几分眼熟。
12
我很快查出了,这个男人是薄瑾川。
他回国了。
我看着照片深思。
温婠婠看男人有几分眼光,之前的薄颢然,确实是个深情种。
结婚之后,有过一番闹腾,但现在对他的老婆可谓是死心塌地。
豪门圈子里的丈夫楷模。
他夫人出现在大众面前,也总是被爱情滋润的模样。
现在,她竟敢肖想薄瑾川。
薄瑾川这样的极品,要才有才,要财有财,颜值更是可以进驻演艺圈,他能看上温婠婠?
但感情的事,谁又好说什么?
温婠婠如今是第一名媛,颇有才情,对男人手段了得。
而且温氏即便生意下滑,也是根基深厚,如果他们俩的事情成了,温氏会再上一个高峰,薄氏也会收益不少。
我跟薄瑾川的关系,不太好形容。
他算是我的恩人,或是贵人。
但偏偏那个机缘,是因为薄颢然跟秦安的事有关。
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。
我对薄瑾川,不是那么了解,不知道哪种类型的女人能够分分钟将温婠婠甩开。
说起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我一个人坐在天台,目光空洞地看着夜空。
星星很亮,我站起身伸直手指,用角度去捏住那颗最亮的星星。
就要触到星星的时候,我的手臂被猛地攥住,我的脚就这样冷不防地崴了。
同时,人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。
有种淡淡的烟草混合薄荷的味道钻入鼻尖,抬头的第一眼,确实是有那么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。
五官深邃完美,又有男子的成熟和冷硬,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男。
但估计那个时候我是很丑的,疼痛和惊艳让我的表情无法收放自如。
“这就疼了?从这里跳下去,会疼百倍,脑浆迸裂,瞳孔放大。”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徒生几分寒意,“有薄家的帮助,一切都不至于绝望,我不懂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。”
“兰姨过了危险期,你弟弟没有宣布脑死亡,这些都是希望。你死了,他们就是绝路。还是你以为,我是做慈善的,你死了我还会给他们两个送终?”
“如果不是薄颢然的愚蠢,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发生。说白了,还是你们薄家家教不行,智商不行。侄子这样,叔叔也是这样。”
我清晰地看到薄瑾川眼底闪过的戾气。
这种位居高位的男人,耳边的都是阿谀奉承,该是没怎么听过这样尖锐的话。
但那时我到底年轻,又有着破釜沉舟的绝望。
如果是五年后的我,断然不敢对着他这样说话。
因为我深知,薄瑾川的财力和能力。
他动动手指,都能让半个青城地震的。
“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。”我推开他,单脚跳着上了第一个台阶,“看到了吗?那颗星星?这样,能把星星捉住。”
他看着我的动作,冷声嗤笑:“幼稚。”
“你认为这幼稚可笑,我觉得这能自我减压。每个人的看法不同,得出的结论不一样。但,你的感觉未必是对的。就像刚刚,我没有想跳楼,你却对着我一顿大道理输入。”
我单脚跳下来,认真地看着他:“我也觉得你很幼稚。”
薄瑾川的眼皮,有狂怒的轻跳。
13
几天的调查结果显示,温婠婠喜欢薄瑾川,是很多年前。
早在薄颢然追她之前,她就为薄瑾川纹过身。
这明晃晃的暗恋还没传到薄瑾川耳朵里,薄瑾川就跟着白月光出国了。
温婠婠一怒之下,洗了纹身,开始勾着薄颢然。
这件事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姐妹,都是清楚的。
我对比着桌面上温婠婠和白月光的照片。
温婠婠的长相偏明艳,而白月光偏清纯。
我不可能会让温婠婠有美满的爱情,所以两年前我就找了几个年轻姑娘开始训练。
只要温婠婠有喜欢的人,我就会找人去截胡。
现如今这人是薄瑾川。
那我除了让出色的姑娘登场,还要编排一下精彩的剧本。
编剧本比做生意更难。
无论是醉酒的女人,还是清纯的小姑娘,无论是邂逅还是勾引,薄瑾川都一一破解。
独独对于温婠婠的示好,他在纵容。
如果温婠婠真的找到了薄瑾川这棵大树。
不得不说,我的复仇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。
坊间开始流传温婠婠跟薄瑾川的绯闻。
于是我费了很多气力,找到了他的白月光。
据说男人对白月光都有一种几近执拗的情感。
却不曾想,这白月光在薄瑾川身上没有翻起一点浪花。
这发展趋势太不乐观,我不能再徐徐图之,该早些谋事,及时止损。
我拦截了几次温家的生意,温婠婠跟我的联系更紧密起来。
她想要跟我合作,我自然让她如愿。
只是,签约的那一晚,温婠婠缺席了。
隔天媒体便爆出了她跟薄瑾川的约会。
我气得脑袋疼,肺里直冒酸泡。
一把抓起包,我来到了薄家别墅。
门关着,站在雕花铁门前,我迷茫了。
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质问他?
严格说起来,他并不欠我什么,能在我的生活中无孔不入是因为他的仁义之心。
母亲和弟弟的照顾,我大学费用,成立公司之后的帮助。
都是我欠他的。
这些年他在我身上的费用我都一笔一笔地算好,放在存折里。
原是要寻个时机还给他的。
虽然我知道他不缺钱。
但我只是想要算得更清不是么?
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薄瑾川,商场上叱咤风云,谈之变色。
我的复仇,那是我的。
只是我的。
我恨温绾绾,恨极;他却是可以爱。
甚至爱极。
我在恼什么?
酸什么?
橘色的路灯拉长了我的身影,孤单寂寥。
迎面忽来的灯光刺得我瞳孔微缩,
那一瞬间,我竟是想逃的。
而我也确实那么做的。
转身就走,脚步飞快。
或者脚步过于凌乱,转角处我重重摔了一跤。
锋利的石头划破了膝盖,混合着泥沙。
尖锐的疼痛钻心而来,眼眶酸涩,竟是想哭了。
我瘸着腿站到大树背后,睁大眼睛看着天边皎洁的月。
已经有许多年,我没有过这种感觉。
慌乱无措,酸涩哽咽,难受到眼泪都止不住。
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受呢?
我明明已经冷硬似铁,坚硬如钢。
要复仇办法太多了,就算薄瑾川成为我的阻力,他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护着温绾绾。
我应该比以前更冷静,谋划更周密,根本没有时间浪费自己的情绪。
闭了闭眼,我平复自己的情绪。
转身,却是一头撞进男人深如浩海的眼眸。
14
荷尔蒙的气息混杂着凉凉的夜风,近距离扩散。
我的脑袋发热发疼,半天也给不出反应。
“秦窈,跑什么?”
男人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,心弦的拨动毫无预兆。
“没什么,本来是有点事。”
我将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,故作镇定地将手伸进包里。
那张存折一直都放着。
“这些年的钱,我都算上了利息。”我将存折拿出,轻松地笑着,“还给你。”
男人眉心狠狠一跳,目光淡淡扫过存折,又落定到我脸上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知道薄总不差钱。不管你缺不缺,该还的还是要还。我妈和我弟,还有我,这几年花了你不少钱,我只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,把这笔钱还上。”
“时间不早了,我先走了。”
我将存折塞到他口袋,步履坚定,内心却是兵荒马乱。
这次转身,之后不是陌路,是敌对了。
心像是破了个窟窿,嗖嗖地灌着冷风。
没走几步,手腕忽的被扣住,我身子一个不稳,栽入他怀里。
宽厚温暖的胸膛,还有淡淡的烟草味。
我急急地站直身体,跟他拉开一定距离。
男人眸底跳动着烈焰,像是怒极反笑:“半夜三更等在我家门口,就是为了还钱?”
“不然呢?”我浅淡地笑,“该清的总要清。”
“呵。”他眯眼,“不知道秦小姐搅乱我的私生活,这笔债又该怎么算?”
“不懂?”他伸手掐了我的下巴,“近段时间的桃花运,秦小姐给个解释?”
我愣了几秒,笑着:“薄总风度翩翩,财力雄厚,走桃花运不是很正常?再说了,再多的烂桃花薄总也是看不上,能有什么私生活被别人搅乱的?”
“不愿意我跟温绾绾走那么近?”
心口尖锐地一疼,说不上理由的委屈蔓延而来,我狠狠地掐了手心。
幸而夜色够深,足够遮掩人的脸色。
“温绾绾只是我的敌人,不是薄总你的。薄总要喜欢她……”
竟是说不下去了。
胸口蛰伏的猛兽在撕咬。
我越发用力地掐住手心,薄瑾川却是猛地一步逼近了我,紧紧盯着我的眼睛。
“你哭了。”
我错愕地睁眼。
呵,怎么可能,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掉过一滴泪,哪能为这样的小事哭?
我想要拍掉他的手,他的大拇指却是到了眼角。
晶莹的眼泪,泛着水光。
有拇指揩去我的眼泪,男人的额头抵住了我的,嗓音黯哑:“窈窈,这是为我掉的。”
呵,怎么可能。
我猛地推开他,却被更紧地禁锢住,那人呼吸炙热凌乱,手强势揽住我的腰,额头也抵住了我的。
“我不喜欢她。我怎么可能喜欢她?我也不喜欢那些偶遇,虽然款式很丰富,但没有一样是对口的。”
“秦窈,你不知道我中意什么样的女人,怎么敢把那么多女人朝我跟前凑?”
“我喜欢的是你。”
我彻底愣住。
只看着男人伸手别开我额前的发丝,目光炙热如火。
着实烫人。
心脏不受控制一般要跳出胸膛,我看着那人的唇温柔地落到我额头上,似低低地喟叹了一声:
“有人告诉我,一个连哭都不会的人,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,因为丧失了爱人的能力。但是今天,你为我哭了,我很开心。”
“我爱你,窈窈。”
15
我傻愣愣地站着,直到他的唇顺着我的眼睛一直到了唇。
些许咸涩,又有更多强势的甜蜜袭来。
男人的手臂如钢铁,呼吸灼热,烧灼神经。
相对无言,却有什么在逐渐汹涌。
脚步微微退开,膝盖的疼痛钻心而来,我吃痛地惊呼了一声。
好像此刻忽然恢复了痛觉。
薄瑾川低头看到了我流血的膝盖,弯腰抱起了我。
我的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,男人完美的下颌弧线紧绷。
“摔跤了怎么不吭声?”
他抱着我一路到了客厅,快速开始处理伤口。
他的动作很小心,眼神专注,等贴好纱布,鼻尖已经沁满了汗珠。
“疼就会哭,为什么这么确定我是为了你哭?”
薄瑾川推开药箱,在我身边坐下。
“你会疼,但不会哭。每次跟兰姨提起秦安,你都在笑,你能不疼?每次去疗养院,你照顾秦安,也不曾哭,你能不疼?去年公司团建,你为了护住一个小女孩从山上滚下来,骨头当场断了,疼到满身冷汗都不掉一滴泪……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薄瑾川握住我的手:“因为,我一直都在。”
“可是,”我摇头,“为什么是我?你是薄氏集团的大总裁,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,你没理由……”
“我也是个普通人,窈窈。”薄瑾川将我揉入怀中,“说起来我也不信,但我就这样注意到你了。可能是那次你代替兰姨到了家里成功破解他们给你的难堪,可能是那次你被绑架晕倒在雨天,可能是那次你对着天空说捉住星星,也可能是你接手秦安公司手足无措来找我帮忙……我记不清哪次了,但次次又是那么清晰。”
“这五年里,我看着你长大,逐渐变得成熟智慧,有主见有能力。我知道你心里的执念是什么,我愿意这样等着,可是,”
他的声音顿了顿,“有人跟你表了白。”
我诧异地看向他。
薄瑾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:“是你的学长,我用留学的机会堵住了他的口,这样的男人,实非良配。”
我:……
“他告诉我,你不会喜欢上流社会的贵族圈的男人,你会从本能上排斥。你不会哭,也不会爱人,之前大学里追你的男生用尽了方法,把旁人感动得稀里哗啦你却眼皮都不带眨的。”
“你这位学长是心理学的天才少年,我不知道他所说这些是不是真的,但是看着你对我下套,我是真的生气了。”
“我拒绝身边的异性,独独对着温绾绾若即若离。虽然这种做法很幼稚,但我只想看看你的反应。”
“我咨询过心理专家,只有逼入绝境,你才可能正视自己的内心。”
薄瑾川捏了捏我的手指:“窈窈,你没有生气吧?”
“可是你破坏了我今天跟温绾绾的签约。”
“打草惊蛇,只会给他们反击的时间。你根据自己原定的计划走就好,没有必要为了我把进度提前。”
“谁为了你?”我瞪了他一眼,明明是要凶巴巴的,声音却是软得像是撒娇。
脸,酡红一片。
男人轻笑:“这个进度不用提前,别的进度倒是可以提前。”
“毕竟,我等了够久了。”
下一秒,他低头,霸道的吻落在我唇间。
16
临近年关,每个部门都紧张忙碌。
我比别人更忙。
除了管理公司事务,我还忙着做提前收购温氏的准备,以及。
谈恋爱。
跟温绾绾上次没有签成的合约,几天前签订了。
这是个空壳公司的合作,温绾绾投入了比之前多了一倍的钱。
另一边,温训之偷税漏税的证据已经齐集。
薄瑾川不再联系温绾绾,而是对外界传出风声,说是婚礼在即。
新娘只是普通人,不在青城贵族圈之列。
温绾绾跑到薄氏,却是根本见不着薄瑾川的人。
有那么一次,她见到了薄颢然。
她在薄颢然面前哭得梨花带雨,却是被嫌弃地脱了西装外套:“温小姐,二叔近来正在热恋之中,还请你不要添乱了。二嫂小气得很,你名声不好,贸贸然跑过来,二叔又得哄二嫂半天。”
温绾绾仿佛深受打击的样子,也不知道是薄颢然的绝情还是薄瑾川忽然的婚事。
“说起来,还是要谢谢温小姐当年的不嫁之恩,还有……秦窈当年的提点之恩。我现在很幸福,也明白了之前对温小姐的并不是真正的喜欢,也就是少不更事,都做不得数。现在流行一句话,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。我们都不算前任,那更该老死不相往来。那么再见,温小姐。”
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,薄颢然大步走向自己的儿子,宠溺地抱起。
转身,没有丝毫留恋。
温绾绾跑到酒吧喝得酩酊大醉,打电话给薄颢然,却不想那男人已经将她拉入黑名单。
醉得不省人事,她跟酒吧好几个男人睡了。
隔天,她的丑闻登上了热搜。
第一名媛形象轰然倒塌,白冉一气之下住了院。
温氏的公关部忙着处理丑闻的时候,公安部门带走了温训之。
一周后,空壳公司消失,我的助理删除了温绾绾的微信。
她所签约的公司是个假壳。
温绾绾的草包脑袋让这件事情毫不棘手,她如果能认认真真地去求证,事情会有难度许多。
“秦总,秦总!”
办公室门前,助理不好意思地说着:“对不起秦总,我们拦不住这位小姐。”
“拦不住就让她进来吧。”
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,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。
“秦总,求你救救我。我一直以为是跟你合作的,我被人骗了!他们假冒‘兰安’公司,我的钱都打进去了,可是那就是个空壳公司!秦总,我是想要跟你合作的啊!”
“被人骗了,是你的能力问题,温小姐总不该找我为你的无能买单吧?”
“不不不,我只是希望,希望秦总您能,能帮帮我……给我点时间,你把货给我,给我点时间我去筹钱,你相信我……”
“温家牵涉偷税漏税,烂尾楼,拖欠员工工资这么多问题,还有温小姐你丑闻频出,你说我拿什么相信你?”
“拿你的人品么?”
我缓缓转过身来,眉眼含笑而无温。
温绾绾的表情呆滞片刻,猛然龟裂开来,她大叫一声:“你!是你!秦窈!”
相比她的歇斯底里,眼瞳震颤,我是平静的。
“好久不见,温小姐。”
17
温绾绾很激动。
我看着她摔了办公室一个花瓶,握住瓷片的手鲜血模糊,却是浑然不觉得疼。
只是目龇欲裂,有种杀人的狠意。
“一切都是你做的,都是你!是不是,秦窈!是不是!”
我走到她面前。
“温绾绾,你反应也太慢了。难怪,能把那么大的温家给败了。”
“你害我,你害我!我要报警,你商业欺诈!”
“有什么证据么?”我的语气更温柔起来,蹲下身子,目光跟她平视,“如果没有证据,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。”
“你!”
我轻轻压下她的手指,轻笑:“温小姐有时间,应该想想怎么处理温氏那么多的烂摊子,怎么赔钱。还有你父亲,现在正在接受调查,你母亲在住院,做哪一件事都比耗在这里强啊。”
“秦窈……秦窈!”她忽然朝着我跪下来,重重磕头,“求求你放过我,放过我!之前都是我不对,都是我不好!求求你放过我!我们,我们怎么说,都是姐妹啊!原谅我,原谅我好不好?”
我看着她满头的血:“我从来都没想过跟温训之有什么关系,是你害怕秦安分得你温家财产,所以想着要他的命。温绾绾,那时你才几岁啊,就歹毒成这样?你利用薄颢然,让自己全身而退。你知道么?秦安根本就不屑你们那些臭钱,他那么年轻,那么有能力,可是你对他做了什么?你死一万遍都不足以弥补犯下的罪过,你说叫我原谅你?”
“是我不好,都是我不好!对不起秦窈,对不起!”
她抬起头,对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,“只要你能消气,怎么样我都可以。”
“好啊。”我冷冷地看着她,“那你去自首,说清楚五年前的事。”
她愣住,又尖叫起来:“不,不行!我不能坐牢,我不能坐牢!秦窈,你这样是要逼死我,你想逼死我!”
“那不叫逼死,你本就该死。”
“你想我死,信不信我就死在这里!”
她颤抖着手捡起地面上的碎片,“我死了,就是你逼死的!”
“好啊。”我捡起更大的一块碎片递到她手里,“你手上这个太小了,换这个,更锋利,割得更深。”
她恐惧地丢开手里的碎片,朝着墙角缩去。
我失了耐心,叫保安上来将她带走。
忽的,她捡起大的瓷片起身朝我猛冲过来。
动作很快,我还来不及防备,身子就被一个重力换转了方向。
听到一声骨骼的脆响,温绾绾痛苦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。
转身看去,温绾绾疼得满地打滚,该是手断了。
又被踢了一脚。
“你怎么样?”我看着薄瑾川手臂上的划痕,“我去找药水。”
“小伤。”薄瑾川看着我苍白的脸皱眉,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,“这种人还用废什么话!以后不准再接近了。”
“嗯。”我听话地点头。
温绾绾忽然安静下来,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们:“我明白了。我明白了……我说,怎么向来心高气傲的薄总会忽然之间愿意跟我吃饭,又忽然之间不理不睬。秦窈,这也是你的报复手段吗?”
我笑了。
“失去一切,爱而不得,这样的噬心蚀骨,不知道跟昏迷不醒比起来,哪个滋味更难受呢?”
18
新年的前一周。
温训之因偷税漏税,判处十年;温绾绾涉嫌故意杀人,已经提审调查;白冉急火攻心,瘫痪在床。
偌大的一个温家倒了,从首富到了阶下囚,让人唏嘘。
新年前一天,我去了监狱。
温训之戴着手铐走出来,头发全白了,颓败苍老,不复之前商界精英的模样。
我不由想起,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,他那般意气风发,对着话筒侃侃而谈。
母亲仓惶地跑进房间哭泣。
还有那次,电梯里遇见。
他娇妻美眷在怀,人生得意。
弟弟虽然跟他没有瓜葛,却因为他那一念,几乎送命。
即便知道温绾绾跟这件事有关,也是装聋作哑,视而不见。
“窈窈。”他唤我,“温家倒了,什么都没有了。这些日子,我总是想起跟你母亲在一起的日子,那个时候才是最快乐的。”
“你错了。”我垂下眼帘,“荣华富贵还是让你快乐的,只不过你现在没有了,所以只有想着从前。”
“我来是告诉你,这么多年,母亲一直保留着你最好的想象,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带大。我曾经因为有一个伟大的父亲而骄傲,却不曾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这样不堪的人。我宁可你死了,那么我们的生活一定是平静和快乐的。”
“你负了母亲一辈子,还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。你如果还有良心,这十年,你就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吧。”
我说完便走了出去。
虽然我跟那个人毫无关系,但是走出来,还是觉得眼眶酸涩。
许是薄瑾川教会了我哭,这些日子,我变得会流泪了许多。
心理医生说这是好事,时间久了,会形成心理疾病。
抬头,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了雪。
一朵雪花飘落到了眼角,冰冰凉凉。
我用手轻轻一抹,雪花化成雪水。
伸手,又是一片雪花,小小的六角,精致的漂亮。
青城初雪。
据说,许愿的话很灵。
我闭上眼睛,默默许下心愿。
眼眸忽然一热,我睁开眼,薄瑾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。
“许了什么愿望?”
“说了就不灵了。”
他伸手握住我的手,忽然转身蹲下身子:“山上路滑,我背你。”
男人后背宽厚,脚步稳健,雪花不时擦过耳边,都被呼吸都烫化了。
车子停在山脚。
薄瑾川拍了拍我满头满身的雪花,目光忽然深邃。
“窈窈。”
“嗯。”我吸了吸鼻子,有些鼻音。
“嫁给我。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,半跪着,一枚钻戒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熠熠生辉。
这求婚来得过于突然,我傻傻地站着。
“答应我的求婚,我让你愿望成真。”
他孩子气地笑起来,趁我没反应过来,牵过手将戒指戴到手指上。
“喂,薄瑾川!你这是强取豪夺!”
我笑着打他。
“姐!”
熟悉的声音,天地之间猛然安静了,漫天大雪之中,我看到了秦安的笑脸。
薄瑾川手机连着视频,秦安对着我挥手:“姐!你快别欺负姐夫了!”
世界安静了。
我眨了眨眼,再眨了眨眼,生怕这一切是梦一场。
“安安醒了。”男人揽过我的肩膀,亲了亲我的眼睛,“你的愿望实现了。现在,可以安心地做我的新娘了,嗯?”
我点头,泣不成声,最后嚎啕大哭。
薄瑾川将我抱紧,声音有些硬:“想哭就哭,窈窈,累了可以哭,疼了可以哭,难受可以哭,开心可以哭……”
“薄瑾川,哪有人喜欢媳妇哭的?不都是说不让女人流眼泪吗?就你,天天想着我哭。”
我红着眼睛,软软地瞪了他一眼。他轻笑着轻吻我的鼻尖:“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,我只希望我的窈窈,过自己最恣意的人生。有我在,你便能更恣意。”
恣意人生。
是啊,人生若能恣意,那便是真好。
在天塌下来的那五年,这个男人拯救我于悬崖。
五年之后,他又参与我全新的人生。
教我学会了掉泪。
生命重新鲜活。
那么,薄瑾川。
这辈子,我们就这样相守相知,尽情恣意。
“好。”
我踮起脚尖,闭眼吻上他的唇。
心底愿:此生恣意,窈窈生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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