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长女谋,君心策》小说是九歌的倾情力作,主人公是阮瑾瑜楼萧然,《长女谋,君心策》这本小说讲述了:我是阮将军府嫡出长女,却沦落得连下人都不如。一场高热之后,我突然看透了人情世故。只愿此生安定,远离纷争。可权倾天下的国师大人,誉满京都的战神王爷,都与我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。尔虞我诈的京都他护我周全,水深火热的宫廷我为他犯险,最后的最后,我才明白——什么情根深种?自古都是情深不寿。人心,从来没有人能看透……——————“楼爷,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?”“是。”“欠了多少,我还!”“一条命。”......
我和国师送来的丫鬟一起坐在马车上,玩儿命似的往阮家赶。
丫鬟安静的坐着,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头的手,一句话也不说。
我担心莲嬷嬷,无心与她寒暄,但总得问问她的名字,“这位姐姐,请问如何称呼?”
她僵了一下,明显是听见我的话了,却并不回答。
“这位姐姐?”
她抬起头来,张了张嘴,嗓子里却并未发出一丝声音。
“你是……”我怔了怔,这丫鬟是哑巴呀?银面国师为何要给我送了一个哑巴做丫鬟?
看她脸色极其尴尬,我忙摆了摆手,“不要紧,我喜欢安静。”
马车里彻底安静下来,越临近阮家,我心跳越急。
待进了侧门,马车还未停稳,我便从车辕上跳了下来,车夫在后头叫着,“表小姐慢点儿……”我却已经穿过垂花门,大步朝继母的院中跑去。
进了主院,听见红麝珠门帘子里,传来有气无力的呻/吟声,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。
深吸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我迈步上前,“母亲,瑾瑜来给您请安。”
门口的丫鬟唰的打起帘子,红麝珠碰在一起,哗啦作响。
乙氏斜倚在美人榻上,吹着手里的茶碗。
她面前的地上,趴着个人,裙裤被扒了一半,露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大腿和臀部。
眼泪和愤怒一起涌上我的脸,我双手攥的紧紧的,指甲抠的手心生疼,看着奶娘被脱了裤子打成这样,受这种屈辱,我恨不得立即扑上去,掐死乙氏!
可这屋子里,甚至这个家里,都是乙氏的人。
我忍的头皮发麻,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隐忍的颤抖,“请教母亲,莲嬷嬷犯了什么错,竟被打成这样?”
乙氏放下茶碗,咣当的响声,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,让人听得心惊。
“她是你的奶娘,却没有看顾好你,让你私自离家,不知去向,这还不是大错吗?”乙氏笑了笑,“莫说打她一顿,就是杖杀了她!我也有理有据!”
杖杀两字,像是当头棒喝,震得我头一阵眩晕。
我弯膝跪下,“求母亲开恩,是女儿顽劣,不关嬷嬷的事。”
“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,宽容大度,”乙氏冷冷一笑,“你若将昨日圣上所赐那一对耳坠拿出来,我便饶她不死。”
“不……”我以为已经被打昏过去的莲嬷嬷,却摇头开口,“那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……”
乙氏呵的笑了一声,“继续打。”
“母亲!”我忙从怀里拿出那只金星紫檀木的盒子,双手递给一旁的丫鬟,“女儿年幼,这东西自当交给母亲保管,便是母亲不要,女儿也该主动送来!”
乙氏诧异的看了我一眼。
我自己也有些奇怪,往常我见了乙氏,不是恨就是怨,更畏惧于她的手段,话都不敢说……今日我的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?
“小姐,那是夫人留给你的……圣上金口说,叫你放着……”莲嬷嬷心有不甘,哀声哭道。
“呵呵,圣上?圣上日理万机,转眼就会忘了你是谁。你还当圣上能日日在这里,为你们做主吗?”乙氏极为不屑,招手让丫鬟把耳坠呈上。
我劝莲嬷嬷别说了,却没瞧见,怎的就有一个黑影,快速闪过,像一阵利风刮过脸颊。
刚要递到乙氏手上的盒子,却又回到了我的手里。
我惊恐的瞪大眼睛,看着站在我身边那哑巴丫鬟。
完了……这下要惹恼乙氏了。
砰!乙氏猛拍得桌子,豁然起身,抬手指着哑巴丫鬟,“你是个什么东西!敢在我的院子里耍横!来人——”
哑巴丫鬟面无惧色,冷眼看着乙氏。
屋子外头冲进来三五个粗壮的仆妇,将她团团围住,哑巴丫鬟不怯不惧,双拳两脚,眨眼之间便将扑向她的仆妇一个个踹翻在地。
乒乒乓乓一阵响,仆妇们倒在地上哀叫连连。
乙氏气的脸色大变,扬声要叫外院的家丁过来,“反了天了!一个小丫鬟,我治不住你?”
哑巴丫鬟却不紧不慢的亮出一张金光灿灿的腰牌,朝乙氏哼了一声。
这腰牌我看着眼熟,却愣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乙氏霎时面色一僵,颓然坐在榻上,“国师府……你是国师的人?”
哑巴丫鬟收起腰牌,拍拍我的肩,示意我不用怕。
我不由自主的皱起眉,犹豫了一阵子,却又将那只盒子拱手送上,“这丫鬟刚来,不懂规矩,还是烦请母亲替女儿保管。”
哑巴丫鬟震惊的瞪眼看我,她抬手想拦我。
我却躲了一下,主动将盒子放在乙氏手边的小几上。
哑巴丫鬟鼻中呼出粗重的气息,看着我的眼神极为鄙夷。
她定在心里嘲笑我胆小如鼠吧?
乙氏得意的笑声充斥着正房屋宇,“今日之事,想来你们主仆也得了教训了。即便巴结了贵人撑腰又怎样?在这内宅后院里,当家做主的——永远是我!”
我没有任何不甘的朝乙氏磕了头,想要搀扶莲嬷嬷起身离开。
可她被打得太狠了,根本无力起身,我又抱不动她。一屋子的丫鬟都在掩口偷笑,笑声惹得我和莲嬷嬷都是一身大汗,又羞又窘。
哑巴丫鬟气咻咻的站在一旁看着我,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,她猛地推开我,弯身一把将莲嬷嬷横抱起来。
身材圆润的莲嬷嬷,在她怀中,像抱个小婴儿般轻松。
哑巴丫鬟也不等我,抱着嬷嬷阔步走在前头。
我一路小跑还有些追不上她,“你走错了,不是那边……”
她气哼哼的把莲嬷嬷抱回院子,放在床上,连看都不看我一眼,甩手出去了。
我看着莲嬷嬷的臀和大腿,不由嘶的吸气。
内宅后院里,脱了裤子打板子,一是怕衣服的丝线被打烂进肉里,二是为了羞辱。可显然乙氏手下的人,并不心疼莲嬷嬷,纵然扒了她的裤子,还是有布料被打的淤陷进她的皮肉里。
“姐姐?烦请姐姐进来帮帮我……”我唤了几声,只听那哑巴丫鬟站在门口喘着粗气,就是不进来。
我看着莲嬷嬷皮开肉绽的腿,实在下不去手,眼泪也不争气的涌出来。
“不疼……”莲嬷嬷摸着我的头,“老奴只可惜那一对耳坠子……”
“不过是个物件!有什么好可惜的?再怎么贵重,难道比嬷嬷的命还重要吗?人情岂在乎东西上?若是人情在,东西在不在有什么所谓?为了个破耳坠子,去得罪她,叫她没脸,叫她记恨,就是有本事了吗?”我嚷嚷的声音有些大,不是为了让莲嬷嬷听,其实是说给哑巴丫鬟听的。
莲嬷嬷长叹一声,趴在枕头上不说话了。
我甩掉脸上的泪,“嬷嬷忍着些,我把碎布挑出来,再想办法去问爹爹讨些药材……”
莲嬷嬷颤颤的,似乎是趴在枕头上在哭。
当当两声,我回头,见哑巴丫鬟站在门口,敲了敲门框,她朝我比划着。
看了半天我才明白,她说,她有办法弄来药材,问我都需要什么药。
“雄土鳖四钱,胆南星五钱,血竭五钱,没药八钱,马钱子九个,龙骨三钱,南红花五钱,川羌活三钱,螃蟹骨三钱,当归三钱,净乳香一两,口防风五钱,白芷五钱,升麻五钱,菖蒲三钱,川芎四钱。”我眼都没眨张口便来,“再将猪油、松香、黄蜡熬化滤渣,药研成细末与之调和。”
我话音落地,屋子里霎时寂静。
莲嬷嬷从枕头上抬头,愕然看着我,哑巴丫鬟也瞪大了眼睛。
我僵立在那里,如遭雷击,浑身发冷,我什么时候会医术了?怎么这些药名张口就来?
强压下心头震惊,我朝丫鬟点点头,“没别的了,辛苦姐姐。”
丫鬟转身而去,莲嬷嬷一把攥住我的手,瞪大了眼,死死盯着我。
“嬷嬷别问,什么都别问……”我心里慌乱不已,她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我从没看过医书,可刚刚脱口而出的方子,好像就烙印在我脑子里一样。
我心里正翻涌着惊涛骇浪,却忽的有“啾啾”鸟鸣。
我立时汗毛乍起,猛然朝窗口看去。一张纸条,正夹在窗户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