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玉秘闻录

第19章

这个消息对现在的我来说，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，我就觉得前往南玉揭开答案的阻力和困难相对小了一些。

继而，我的注意力又完全集中在了启迪拿来的那件石器上。我在文物所工作那么长时间，不是什么专家学者，但相关的专业知识要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，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，这件器型很独特的石器究竟是做什么的。

很显然，这件由两块石片精巧加工叠合的石器，是可以打开的，但就因为工艺精湛的原因，想打开它，就必须对石器本身造成一定的损伤。我不想这么做，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东西，一丁点损伤或许就会带来线索缺失的后果。

“熬过这一晚，咱们明天先不要睡觉，到七孔桥去看看。”

“对啊，到七孔桥去。”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，眼睛顿时一亮。

北城市的七孔桥，是一个地名，同时也是北城乃至周边几个县市里规模最大的古玩流通交易市场。现在这年头，古行的生意不好做，打眼货太多，不过在七孔桥，只要人脉和资金到位，总还是能淘到一些好东西。那个地方鱼龙混杂，有二道贩子和混行的人，却也有真正的行家。

正所谓高手在民间，七孔桥市场里几个名头最响亮的老店里头，有些人的眼力经验，丝毫都不比那些专家差。这件石器，我们自己打不开，拿到七孔桥，没准就会有收获。

这么多天来，我几乎一直都被蒙在鼓里，对发生在自身的事情，束手无策，如今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隐约的线索，精神一下子就好了很多。

一夜无话，第二天大早，我和启迪就直奔七孔桥而去。天儿估计还是早，市场里人不多，一半儿店面还没开张，我们两个人到外头吃了早饭，晃悠了一圈，再回来的时候，店就都开门了。

“那一家，店面最大，年头最久，里头有行家，可以到那家去看一下。”启迪伸手指了指。
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我就看到了一家名为金玉堂的店。这可能是当年第一批在七孔桥立足的老店，整个市场每年如果能交易十件硬货，那么至少得有三四件是从金玉堂出的。这足以说明，金玉堂不仅有相应的背景实力，同时，店里得有行家。

“你是阳城本地的口音，你出面跟他去聊聊。”启迪拿了副墨镜带上，把装着石器的包交给我：“谈得拢，真要付钱鉴定，别管多高的价，付给他就是了。”

我应了一声儿，拿着包走到了前头。金玉堂的店面的确很大，现在没有客人。古行的市场里，客人总归是看的多，买的少，有时候几天甚至几个月都不开张，不过只要开一次张，就能吃几个月。

一进门，有伙计迎过来打招呼，我随意看了一圈，跟他说自己带了件货，想叫店里的人帮忙掌眼。伙计是明白人，到后堂去了一趟，等再出来的时候，就带了一个估摸有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子。

这个老头儿岁数大了，不过精神很好，红光满面的，手里揉着一对核桃。我跟对方寒暄了几句，说明来意。

“东西拿来看看。”

我把包里的石器取了出来，老头儿估计很少看见这样的货，把核桃放下，拿起石器很仔细的看了看。

我不动声色，暗中观察着老头儿的神情，但老家伙快成精了，脸上波澜不惊，从头到尾，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。

“这个东西，你是想出手？还是？”

“不出手，只是找人看看，看看能不能不伤东西，把两块石片分开。”

“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，能说吗？”

“这......”我肯定不会说实话，就随便编了几句敷衍过去。

“是这样。”老头儿咳嗽了一声，说：“前几天，有个人拿了个石盘过来，让我估价。他带来的东西和你带来的东西，虽然不一样，可我能估计出来，都是一个时候的物件。”

“石盘？有人带着石盘过来？”我心里咯噔一声，因为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人带着从南玉出土的石器跑来金玉堂。

金玉堂的老头儿应该是头一次见如此久远的石器，但多少年在古行的经验不是白给的，从两件石器的材质，再到磨制工艺等等细节，老头儿就看得出来，那多半是出自同一时期的玩意儿。

“那人呢？他把石盘卖给你们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老头儿摇摇头：“这种货，谁都吃不准到底是什么市价，要是收了，最后可能要砸到手里，所以，给不了什么高价，那人说是回去想想，这两天再来，却一直都没见人。另外，小老弟，你这件货，我不敢动，因为以前没碰过，真要是动手去打开它，碰了摔了，咱也担当不起。”

“嗯。”我知道老头儿没说谎，做古行的人只要见到吃不准的货，是非常谨慎的。但我并未完全失望，我现在很想知道，那个来金玉堂的人带的石盘，究竟是不是从南玉出土的。

我有意跟老头儿攀谈，让烟说好话，人都愿意别人恭维自己，老头儿乐了，揉着核桃跟我说了好半天。最后我就求他，如果那个带着石盘的人再来，让他告诉我一声。

“你见这人做什么？”

“我想要他手里的石盘。”我心里编着瞎话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：“你们不敢收，我收，事要是真成了，我给您提一份佣金。”

“成。”老头儿很爽快：“你留个电话，那人真来了，我就跟你说，让你们见一面。”

我道了谢，出门招呼启迪离开。路上，我把这个事和他说了说，启迪没有表态，也不反对我跟卖石盘的人见见。

回去之后，我就一直在等，但是连着两天过去，金玉堂没来电话。我有一点失落，卖石盘那个人肯定不止找了金玉堂一家，如果他觉得价钱低，还会找别的家去谈。要是石盘真已经脱手，那么再找到这个人的几率就会小的多。

不过，到了第三天晚上十点多钟，金玉堂的老头突然打来了电话。事实上，七孔桥市场每天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就会关门，但临近月底，金玉堂要盘货还要算账，一算就算到九点多十点钟，而那个消失了几天的卖石盘的人，竟然这个时候找上了金玉堂。金玉堂的老头儿觉得，这人多半是到别处碰壁，没法子，只得再来金玉堂。

“好，您先和他聊聊，我现在马上就去。”

我急匆匆挂了电话，启迪半下午出门，直到现在还没回来，张晓萱和王前都不在，只有高小白和秋子俩人，我觉得带着他们谁去都不合适，没怎么多想，自己抓了外套就朝外跑。

出门打车直奔七孔桥，整个市场就只剩下金玉堂没关门，进门之后，伙计把我带到后堂，我看见金玉堂的老头儿正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说话。

这个四十岁上下的人很脸生，我从来没有见过。他的衣着很普通，脸色不太好，眼袋很重，看上去，有那么一点落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