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心碎无声

太乙宫中痛彻心扉的嘶吼响了几声，惊飞了那枝上的鸟儿。

裴长佩被反手压在了地上，脸贴着冰冷的地面，凄厉的喊声中，看着他们将赵温贤带走。

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去，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，被惊飞的鸟儿，抖着一身的雪，僵着身子掉落在厚雪中，死去。

“诶，听说了吗？今天是裴将军被斩首的日子。”

“听说了，陛下也是心狠，一百多口人啊，全跪在雪地里等着斩首。”

“那皇后娘娘她……”

裴长佩从黑暗中清醒过来，头痛欲裂，耳边就是宫婢的对话。

“你们说什么？”裴长佩一把抓住为她换药的婢女，赤红的眼里带着震惊。

“皇后娘娘……这……陛下不准我们说，您别为难奴婢了。”宫婢瑟瑟发抖地垂头不敢出声。

“说！不然本宫现在就杀了你！”她厉喝出声，手都发发抖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。
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……裴家满门现在正被压在午门等待午时三刻斩首。”

“现在什么时辰了？”

“约莫还有两柱香的时间，就到午时三刻了。”

裴长佩犹如晴天霹雳，推开两个宫婢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，连一件御雪的外衣也没穿。

往日的纤纤玉足，现在被冻红又磨破皮，每跑一步，洁白的雪上，落了点点红。

裴长佩双眼被风吹得赤红，眼泪早已干涸，肆虐的寒风刮进她的身子里，几欲麻木的四肢，她只剩本能在奔跑。

再快一点，再快一点……

她的父亲还在等着她。

整条宫路上，压根看不见什么人，只有她一个人。

午门。

“皇后娘娘，这里是刑场，您不能进！”侍卫将裴长佩拦了下来。

裴长佩反手抽出侍卫的佩剑，架在脖子上，眼底一片猩红，吼出声：“滚开！”

侍卫不敢造次，她就这样一步一步，出现在刑场前。

“裴长佩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？”赵乾正拍案，冷眸怒视着突然出现的裴长佩，将怀中虚弱的兰凝如抱紧几分。

裴长佩一双眼被冷风吹红了，看着他怀中的被纯白色狐裘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兰凝如，正吃惊地看向她，将自己的身子往赵乾正怀中缩了几分。

“陛下……姐姐这样急匆匆赶过来，怕是……要劫法场啊……”兰凝如忧心忡忡，看向裴长佩，开口劝慰，“姐姐，裴家犯了错，您不该拿剑来这里的，您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

“你跟她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说什么？要不是她，你怎么会这样虚弱？”赵乾正看都不愿看她一眼，厌恶地说着。

“啪——”纵使心头早已千疮百孔，她还是要冷静下来，裴长佩丢了手中的剑，直直地跪在了雪中。

“求陛下开恩，彻查裴家谋逆一事！”

“长佩！”身后是她爹爹的声音，苍老而沙哑。

“不要管我们！”

小人当道，他裴家终究是错了，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好好活下去。

“求陛下开恩！”裴长佩震声嘶哑着喉咙，磕下了头。

兰凝如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的嘲弄，手却紧紧抓着赵乾正的衣襟，楚楚可怜，表面劝慰，却戳到了赵乾正的伤处。

“陛下……姐姐说的对，此事应当有误会，您还是再查查吧，也免得这事儿传出去，让您被人咒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