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浅仲溪午仲夜阑是小说名字叫《恶毒女配生存录洗铅华》里的主角,作者是七月荔,接下来就请各位一起来阅读小说的精彩内容:仲夜阑最终还是赶到华府吃了顿晚宴,而我则是吃过饭就提出回晋王府。毕竟一直面对着老狐狸一般的华相、一直给我传授生嫡子技巧的华夫人,还有一个荒淫纨绔华深,这种感觉太难受了,还不如让我呆在冷清的晋王府。...
「礼成——送入洞房。」
陌生又尖细的声音刺入耳膜,我下意识皱起眉头,勉强睁开眼后入目是一片红。
下意识想抬手扯去挡住视线的那抹红,我却发现身体竟是无法动弹。
耳边声音不断:
「恭喜晋王得此贵女……」
「华小姐和晋王真是郎才女貌……」
……
直到**挨着床榻,耳边渐渐安静下来后,我才发现自己终于有了对身体的掌控权。
迫不及待地扯下那抹红色,眼里总算有了些别的颜色。
低头一看手里的那抹红:红盖头?
再看自己的衣服:凤冠霞帔?
抬头:古色古香的屋里,烛火摇曳。
僵硬地转动脖子,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,十六七的模样。
只见她一脸惊慌,抬手夺过我手中的盖头给我重新盖上:「小姐,大婚之夜这盖头是要等王爷过来揭的,你怎么能自己拉下来?多不吉利!」
视线再次被红色占据后,我傻愣了片刻,结合刚才听到的喧哗声,我脑子终于慢慢反应过来了。
想起方才一路上听到的恭维声:晋王、华小姐……
听着真是分外耳熟。耳边又响起那丫头的声音,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:「小姐,你如今嫁入晋王府,可不比在华府一样自在了,夫人之前还一再叮嘱奴婢……」
晋王、华府……
我试探性地开口:「千芷?」
「奴婢在。」
回应声响起后,我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,努力遏制住自己想口吐芬芳的冲动。
因为方才我叫出的这个名字……正是我熬夜追的小说里一个丫鬟的名字,所以现在我这是……穿越了?
只是因为熬夜追小说,忍不住在上班时打了个盹,结果一睁眼我就结婚了?
对象还是我熬夜追的小说里的男主——仲夜阑。
作为一个刚大学毕业的23岁适龄女青年,正是我相亲……啊呸,是我在社会大展宏图的好年纪,怎么打个盹就穿书了?
努力按捺住一团乱麻的心绪,我再次扯下了盖头。无视千芷的阻止,我别扭的开口:「千芷,你……去帮我备些热水来,我身子……乏了。」
「可是等下王爷……」
「他不会来的。」我打断了千芷的话,径直走到镜子前,开始拆凤冠。
因为我穿越进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,并不是那本小说里的女主……而是最不讨喜的白莲花女二。
作为小说里最不讨喜的恶毒女二——华浅,她一如所有言情文里的恶毒女二一般颇为攻于心计,行事也是狠辣无情,今日的这场婚礼,在原小说里也是她谋划来的。她先是对男主下药假装失身于他,之后又假意为清白自杀未遂,才如愿嫁入了晋王府,正是所有白莲花惯用的套路。
好在小说里男主虽娶了她,但是却从未碰过她,可能是作者有心理洁癖,这倒是也让我也松了口气。
身后的丫鬟千芷踌躇许久还是默默退下了,按我吩咐的去做。
剩我一人的梳妆台镜子里,果然是一张陌生的脸。只见镜中人眉目如画顾盼生姿,尽显柔弱之姿,果然是男人最喜欢而女人最讨厌长相。
行若扶柳,心如蛇蝎。
这八个字是我看完小说后对女二的点评,其父亲是当朝宰相,华氏一族也是世家贵族,她生的是柔美无辜,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,可偏偏一手好牌打的稀烂。
原华浅和男主仲夜阑算是自小便认识,因男主前期因误会错认,才对她倾心。而真正的女主名叫牧遥,其父亲是边城太守,因政绩斐然才调到京城任职,由此也开始了这段三角虐恋。
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,一直悬空的心也没有半点缓和。
一方面是我无缘无故穿书这一事实的冲击,另一方面是我在害怕……小说里女二的结局可是非常之惨,因其恶毒,所以作者给她安排了一个大快人心的悲惨结局——先是落入勾栏,然后万箭穿心而死。
看的时候只感觉痛快,可是换到了我身上,想想就心口疼。
只怪我穿过来的时机太倒霉,今日的这场婚礼可算得上是小说的转折点,因为婚礼过后的第十天便是女主一家被斩首之日,罪名则是女二父亲华相一手编造的「叛国」。
女主之前在全家掩护下没有被抓入狱,想找男主求助却撞见仲夜阑和一直假称自己好姐姐的华浅的婚礼。万念俱灰下她暴露了行踪,被男主察觉就把她藏了起来。之后女主眼睁睁又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亲人们被午门斩首,她开始忍气吞声躲在晋王府,一方面和男主虐恋情深,一方面追查真相。
按小说里的情节发展下去,接下来就是女主牧遥觉醒黑化,开始触底反弹的爽文路线了。在女主光环的庇护下,她不仅找出了华氏的罪证,还和男主揭开了心扉。最后在男主帮助下她面圣陈情,使得作恶的华氏一族也落得同样下场,男子皆斩首,女子入奴籍。
回忆的入了神,浴桶里的水凉了我都没有察觉,还是屏风后千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自哀自怨。
「小姐……王……爷在前厅喝多了,怕惊扰你,托人传了口信说今晚就在书房歇下了。」
果然和小说一样,此时男主应当是发现了女主踪迹,两个人正在上演虐恋情深的苦情戏码。
掬了捧半凉的水泼到脸上,才让我混乱的脑子好了些。于是便起身开始更衣,我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,就先不管他们了。
虽不知是何缘故让我来到了这里,只是目前我需要应对的形势并不乐观,与其想着一些没用的抱怨,还不如快些接受再谋新出路。毕竟我可不是原主华浅,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。
那么如今第一个问题是女主牧遥。原华浅坏事做了那么多,此时牧遥刚看破了她的真面目,就算我现在跪在牧遥面前剖腹自尽忏悔,她都未必会原谅,所以我也只能另辟蹊径,徐徐图之。
第二个问题是男主仲夜阑。他目前之所以喜欢华浅,是因为错把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姑娘认成了她,现在此事只有当事人牧遥知……和我知。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,必须要从我口中告诉仲夜阑,因为若是从牧遥口中说出来,恐怕我就更死无葬身之地了
不过在小说里,可是虐了两百多章牧遥才告知他这件事,现在我还有差不多一百章的时间去改变剧情,至少扭转一下仲夜阑的看法,最好让他在心里能对我……有所亏欠。日后我说出来此事,可以两相抵消,不然我现在作死地跑过去说,恐怕暴虐的男主会直接拿刀砍我。
前途未卜,随遇而安,我要……活着,这是我穿过来之后唯一的念头。
一夜辗转反侧,感觉我刚睡了片刻,千芷的声音就在帷帘后响起。
「王妃,时辰不早,该起了,今日还需进宫呢。」
这个称谓让人颇为不适应,看着千芷一脸的喜气洋洋,我心里却是压抑得很。
昨晚忧思过重,整晚勉强睡了两三个时辰,现在头沉甸甸地疼。
强按捺住自己的不自在,任千芷给我梳妆打扮。
只是当看到一柜子的白色罗裙,我还是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口:「这怎么都是白色的?」
千芷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道:「小姐向来不是只喜欢白色吗?」
这白莲花还真是紧紧贴合自己的人设呀。
正欲开口让千芷日后订做些其他颜色的衣服,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传过来:「奴婢见过王爷。」
转过身,看到一高大的人影逆光而立,初晨的太阳透过他的轮廓落在地上,我微眯了眼,才看清他的面容。
这还是我和名义上的……相公的第一次见面。
一张薄冰般冷漠的容颜一点点从阳光里走到我的眼前,这张脸逆着日光透出些许苍白,站在面前俯视你时,目光仿佛如同冰刃能刺到人心头上。
果然生得好相貌。
回想起关于男主的设定,他的性情是按所有言情小说里的套数一样,暴虐冷血,唯独对所爱之人柔情。一开始因为误会,以为女二是他所爱,才会对她相护,而发现了自己真爱和看破的女二真面目后,才幡然悔悟,不再看顾女二半分,任她去自生自灭。
只见眼前的仲夜阑长腿一迈,几步到了我身边,开口:「昨夜贪欢多喝了几杯,怕惊扰到你,便在书房睡下了,阿浅可会怪我?」
看着他微微闪躲的目光,我回忆了一下,现在的牧遥应该是被关在这晋王府的哪个地方,他已经对女主动了心,偏偏自己不知,果真是当局者迷。
心里无数念头闪过,面上却是半点不显,我按昨日找千芷恶补的礼仪行了一礼,开口:「臣妾不敢。」
说多错多,在没有探明白处境之前,我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妥当。
然而礼刚行到一半,一双宽大的手掌就把我拉起来,仲夜阑的掌心如同一个烙铁烫在我的手腕。
此时他眼里的疼惜也是真心实意的,在得知华浅真面目之前,小说里的仲夜阑确实是真心对她好过的。
「你我之间不必用这些称谓,还像以前一样唤我就行。」
强忍着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手腕的冲动,我抬头冲他一笑,一如之前那个刻意伪装温婉纯良的华浅。
时间紧,来不及用早餐,我就和仲夜阑坐上了进宫的马车。
一路上仲夜阑眼神飘忽不定,应该心里念着不知该如何安置牧遥吧。
一辆马车上的两个人,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,却无半点亲密。仲夜阑还没察觉,而我如同一个造物主一般旁观着。有没有可能小说里的女二也是察觉到仲夜阑对她无意,才会步步错下去呢?
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,我现在保命都还来不及,还哪有时间想这个?
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,皇宫到了。
仲夜阑先出去,我也跟着他探出身子,就看见他微微一笑冲我伸手。
真是侍美逞凶,这一笑让我脚下一空,差点跌落下去。
还好仲夜阑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我歪倒的身子,我不由得面上一窘。
好歹我也是二十三岁了,怎么穿到一个十七岁姑娘身上,自己脸皮也变薄了呢?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一路无言尾随仲夜阑来到宫殿,老远就看见座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,不等我们走近就见他走过来。
「皇兄终于来了,昨日我还想着去晋王府给皇兄道贺,母后劝我说怕惊扰到你们,我才作罢。」
听到声音我微抬眸,看到了一张和仲夜阑有五分相似的面容。只是仲夜阑的面容像冰刃一般有攻击性,而这个皇上则是如同美玉,带着玲珑剔透的柔和。
这应该就是小说里的男二了,当今皇上——仲溪午,他是仲夜阑的皇弟,在未来对牧遥一见倾心,甚至想力排众议,要立她为后,于是由此开始了狗血的兄弟之争。
我发现很多作者都有这种恶趣味,似乎都喜欢看兄弟为一人反目成仇。
说起来文中还有一个男三伍朔漠,身份是他国的皇子,在原小说开头夜探皇城时差点被捉,因牧遥无意相助才得以逃脱,于是他就此也陷入这个玛丽苏之争中。
这样想下来,牧遥果真是女主光环环绕,三大杰出青年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。和我就是个明显的对比,回想起来,小说里华浅身边好像是连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没有。
我心情顿时有点不舒坦了,这作者也太偏心了吧,难怪女二都是恶毒的,条件明明那么好却人人只爱女主,时间一长难怪会心理扭曲。
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轻轻碰了碰我,回头看到千芷焦急的面容,我才发现仲夜阑他们两人已经走出几步远,我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。原来方才他们寒暄完,便相携同去太后宫殿,而我走了神就被忘在了原地,前面高谈阔论的两位倒是没发现身边少了个人。
快走几步赶上,仲夜阑可能是以为我会自己跟上,就没提醒我,而这个皇帝仲溪午嘛……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,倒像是在刻意忽视我。
进了太后寝殿,看到上面坐着两个华服之人。面带皱纹头发半白的应该就是太后了,另一个……应该是小说里冠宠六宫的戚贵妃,皇帝并未立后,因此后宫如今是她一头独大。
「儿臣/臣妾见过太后娘娘。」
太后笑得满目慈祥,像极了好脾气的老人。我却不敢掉以轻心,毕竟是在上一轮宫斗中赢到最后的女人。
而且,小说里她并不喜欢华浅,因为作为后宫里的女人,她向来最厌恶用柔弱博取人心的伎俩。
果然没说几句,太后就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,一改方才的和蔼:「既然如愿嫁入了晋王府,往后就收收心好生做晋王妃,别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。」
太后和皇上定是知道华浅嫁过来的真相,所以才这般不喜,所以也就是全世界只有仲夜阑能被华浅套路住,旁人都清醒得很。
果然是虐文里惯用的套路,一开始男主总是相信女二。
经昨天一夜,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,逆天改命太难,但是为了活下去而去改变一个人的看法,应该就相对比较容易了。
若是往常的华浅,定是委屈地看向仲夜阑求助,所以太后说得这样狠估计也是想激我一下,若我面露委屈,她就可以趁机多敲打我一阵。
「太后教诲,臣妾铭记在心。」
我抬头直视太后,努力把她想象成要给我涨薪水的老板,目带虔诚。
太后没想到我是这种不卑不亢的反应,目光闪了闪,又不死心地开口:「记住没用,做到才行。」
我忍不住要喜欢这个老太太了,这嫉恶如仇的可爱模样让我差点笑了出来,我的萌点还真是奇怪。
「臣妾日后定当言行如一,克己复礼。」
这一番假大空的话说出来我毫不脸红,太后脸色稍缓,连一旁的皇帝听此也不由得瞥了我一眼。
恶毒女二保命攻略第一步:改变形象。
寒暄了片刻,皇帝和仲夜阑便借着探讨国事离开了,算起来仲夜阑年少时就养在皇后身边,自然和仲溪午关系不错,而此时仲溪午还没有见过女主,二人也不曾反目。
我则是带着假笑听太后和戚贵妃闲聊,太后终究心里对我有过节,所以刻意把我冷落在一旁,戚贵妃也不敢违背她而找我搭话。
一群人就旁若无人地聊着,我反正是并未觉得有半分尴尬,因为我之前在公司里每次和boss们出去吃饭时,都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所以像这样做一个无声的旁听者,我是最熟练不过了。
只是昨日没睡好,脑袋还是一阵阵地疼,默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就听见太后的声音传过来:「晋王妃这个模样是对我的话有什么不满吗?」
我的手一顿,就对上了太后略带冷意的目光。
我……就是走神揉了揉脑袋而已,她们说了什么?
还好不等我回答,太后又开口:「你来说说,为女子者,什么为重?」
脑袋极速地转动着,想了想小说里太后的性情,我犹豫了片刻开口:「回母后,古人曰,女子有四德,分德、容、言、工。」
「你也知德排第一位,日后就好生修身齐家,当好阑儿身边的贤内助。」太后看我回答得中规中矩,就淡淡敲打了一番。
果真是看我不顺眼,不放过任何机会说教,女二作的妖我来赎罪。
「臣妾定当牢记。」我敛眉垂首,做出恭敬的模样。
一旁的戚贵妃见气氛不好,颇有眼色地转移了话题,提起御花园池塘里新添的金鱼。
太后听到金鱼生了兴致,于是一波人流浩浩荡荡地出去观鱼,我亦是乖乖跟随着。
看着一堆人对着池塘里的鱼评头论足,我心里生出些说不上来的滋味。这后宫女人果真过得无趣,只是见了几只金鱼而已,却这般欢喜。
有妃嫔想讨好太后,一直往她身边凑,我就顺其自然地站到了角落。
无意之中感觉太后似乎看了我一眼,我望过去却没有捕捉到她的目光,只当是自己多心。
看着池边的一堆人,我突然想到很多水中救人的小说情节,说起来我在现代也是学过几节游泳课的。
若是太后失足落入水中,我能凭借自己三脚猫的游泳功夫救了她,那她定会对我一改从前的印象,说不定还能成为我的靠山,让日后得知真相的仲夜阑不敢轻易动我。
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想想瞎乐罢了,太后又不傻,怎么会自己往水里跳呢?再说恐怕也没有人敢把她推进水里。
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得想笑,但还未等我笑出来,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,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。
「噗通。」
人果然应该一心向善,心思歪了就会有恶果,就如同此时的我,只是想了想就遭了报应。
「天啊,晋王妃掉水里了,快来人——」
戚贵妃的惊呼声戛然而止。
因为她看到我用蛙泳的姿势自力更生地游回了岸边,然后在丫鬟的帮助下爬上了岸。
本身我掉的地方就离岸边很近,所以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很快,快到连太后都目瞪口呆起来。
「你何时学会这种……」太后极为艰难地开口,似乎在想措辞形容我的泳姿。
现在是初秋时段,天气虽不算冷,但是全身湿漉漉的我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。
看到我狼狈的模样,太后便收了自己的询问,命左右奴婢带我下去更衣。
她虽讨厌我,但也只是口头上的教训罢了,不会刻意晾着我受罪,由此看来,这个老太太倒是没有那些腌臜的小心思,我心里也默默制定了日后的巴结路线。
跟着两个宫女到了一个宫殿,她们效率极快地备下了热水。我随便泡了下,驱了驱染上的寒意就赶紧起来更衣,毕竟太后还在等着呢。
刚套上外衫,坐在镜前擦拭头发,就突然从镜中看到我身后一声不响地站着一女的。
这丫鬟怎么这般不懂规矩?我回头,看到她明显有别于宫里奴婢的华丽打扮,心里一愣,顿时反应过来,目无波澜地看向她。
我们两个人诡异地沉默了许久,没办法,不是我故意装得高深莫测,实在是我不知道她是谁呀,万一开口说错话怎么办。
终于华服美人先开了口:「浅妹妹终于得偿所愿做了晋王妃,我这个做姐姐的,真心替你高兴。」
姐姐?
我极快的反应过来,小说里华浅是华府独女,因此华相只能从华氏旁支里挑出一女子送入皇宫,算起来我应该叫她堂姐。
不过这个堂姐嘛……可是小说里导致华府满门抄斩的重要人物呢。她先是利用华相的势力和帮助,一步步在后宫越爬越高,后来见华相势弱便反插一刀,向女主牧遥示好。
当然了,小说最后她也没有什么好下场,这种逢高踩低的墙头草,也只是一个炮灰罢了。
「华美人这般悄无声息站在人身后的祝福方式,真是平白吓人一跳。」我放下手里擦头发的布帛才开口说道。
看到我这漫不经心的态度,华美人眼里闪过几分不屑,却还是面带笑容地说:「浅妹妹怎么如今这般生疏呢?想当初你我二人可是关系极好的。」
虽然华府确实是罪有应得,她倒戈也算是为民除害,不过她这种墙头草,反水也只是为了自己利益罢了,我仍旧是看不过去的。所以我并未回话,转身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头发。
从镜子里看到,被无视的她脸上明显挂不住了,我才开口:「华美人既然已经入了宫,日后还是莫要与我姐妹相称了,我可担不起这一句……妹妹,免得惹人笑话。」
只有后宫里的女人之间,彼此才姐妹相称的。
华美人眼里虽然几经变幻,但还是没有对我发作,毕竟她自己老爹不成器,只是个七品小官,她全靠华相的势力才能在后宫步步攀升。
「是我失言了,和晋王妃许久不曾见过,好不容易才安排见上一面,一时亲切才口误了。」她能屈能伸地回道。
我心里一突,握住梳子的手一紧,回头问她:「安排?」
华美人面色闪过不自然,还是回我说道:「晋王妃身边围绕着太多人,太后也是心心念着你,我想和你说些体己话,才出此下策。」
「方才是你安排的人……推我下水?」
「岸边早有熟水性的嬷嬷候着,是不会让晋王妃受伤的。」华美人急忙忙地解释,「后宫眼线太多,只有这样才不会引人猜疑。」
脑子飞快地转着,我心底越来越凉,比方才落水时感觉还冷。
她不过是一个美人,哪里能在后宫只手遮天?想起太后之前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,会不会她以为我是刻意站在外围,以配合华美人行事?
心里一阵恼火。
小说里只是着重描写男女主的戏份,作为女二的华浅和炮灰华美人,只是简单提了几句她们相互勾结,传递情报,并未详细描绘如何勾结。
现在我穿过来,应是补充了小说情景外的故事。
心思百转,我当即准备斩断和这华美人的任何联系,一是斩断华相在后宫里作恶的手脚,二是处理华美人这个眼界狭隘的——
墙头草。
「华美人心思未免过重,有事大可直接与我相谈,何必如此遮遮掩掩?」我冷言开口。
华美人一愣,开口委婉地说道:「这后宫里事情太多,有些事情还要劳烦妹妹回禀华相……」
「荒唐!」我努力拿出最凌厉的气场呵斥她,「华美人莫非昏了头了吗?我父亲为何要知道你这后宫之事。」
看我义正言辞的模样,华美人被我整得一愣一愣的,忽然她一笑,略带几分自得走近了几步开口:「这里我都打点好了,没人会注意的,晋王妃可以放心。」
……这种智商是怎么在后宫混的?看来小说里她活到华氏倒了之后才死,应该全是皇上刻意放纵,用她来钓出华府,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呢?
「华美人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,有什么话非要遮遮掩掩?」我故作糊涂,加上华浅这副好相貌,看着确实无辜。
华美人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也带出了几分气性,她略带讽刺地开口:「晋王妃可真是健忘,当初华相送我入皇宫,又多加栽培,可不就是为了我能在这后宫相助于他吗?」
听到此话,我带上三分惊讶,七分难以置信开口:「华美人真是糊涂了吗?当初你一心要进宫,叔父官职太低无能为力,父亲因为手足之情,才略施援手,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我父亲攀权附贵了?」
华美人被我「精湛」的演技唬住了,仿佛从未见过我似的傻愣着。我便努力做出更痛心疾首的模样,不等她回话就开口:「念在你是我堂姐的情分上,此次落水一事我不会告诉旁人亦不会追究,只望华美人日后莫要再耍此等心机,伤往日情分了。」
推锅谁不会呀,借此机会把和她的联系一刀两断也好,华府有罪,华相的确人坏,但是不能由她这种小人来推波助澜。
「晋王妃今日是魔怔了吗?若不是当初你一心痴恋晋王,华相如何会把我送入皇宫给他铺路?」华美人被我几番抢白,终于恼羞成怒地开口。
我则捂住心口做出伤痛模样,把华浅柔弱的白莲花形象发挥到极致:「华美人这话好生伤人啊,我一心只向晋王不假,可是父亲若真想在后宫安排人手,华氏一族貌美女子那么多,父亲何必选你?你曾说自己对皇上痴心一片,父亲顾及与叔父的手足之情才破例帮你,可怜父亲一番好意却惨遭误解。」
华美人被我气得脸都涨红了,因为我不但颠倒黑白,还骂她丑。
不等她反驳,我又极为郑重地开口:「日后我会告诫父亲不要因为手足之情而一再破例了,华美人既然对皇上痴心不改,那就别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,从一而终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说教了吧?」
话说完,我就披头散发地出去找丫鬟梳头了,步速极快,完全不给她反应时间。
刚出了门,隐约看到拐角处闪过明黄色的影子,正欲过去查看就听到有丫鬟唤我,总归刚才我表现的是那么公正大义,我也不担心会有偷听的人,所以就装作不知跟着丫鬟去一旁整理我的仪容了。
梳完头发就跟着丫鬟回到了太后宫殿,刚踏过门槛,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冲到了我的面前,与此同时一双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。
「你没事吧?」
看到仲夜阑用满是关心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个遍,我心中默念:
这是女主的男人……
这是女主的男人……
……
给自己洗完脑后,我才装作羞涩地低头,遮住自己无半点情愫的眼眸:「王爷不必忧心,我并无不妥。」
话出了口才察觉不对,「我」字说得太顺口了,应该自称「臣妾」才对。
然而并未有人提出我的称谓不当,礼教森严的太后竟然满带笑意地开口:「方才要不是我拦着,恐怕阑儿就要飞奔到侧殿去找他的王妃去了,当真是对我不放心。」
仲夜阑倒是也不客套,半抱怨地说道:「好好的人交给母后不到半天就出了事,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呢?」
「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,有了媳妇就忘了娘。」太后故作恼怒地说道,眼里却未见半分怒气。
看向我的目光也柔和了些,果然……我赌对了。
「怎么这么热闹?朕错过什么了吗?」
仲溪午挑开帘子走了进来,一众人赶紧跪拜。他倒是并无半点帝王架子,笑着招手在太后身旁坐下。
「你的皇兄成了亲,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娇妻,还开始说教我这个半老婆子了。」太后笑着对仲溪午开口。
仲溪午朝我看过来,目光停了片刻才收回,我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仲夜阑入座。
太后笑闹了片刻后,冲我招了招手:「浅丫头到我这里来。」
屋里气氛一顿,许多人,包括仲夜阑都目带惊讶之色,好奇太后怎么突然对我如此亲近。
我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。
走近之后,太后突然拉起了我的手,从手腕脱下一个白玉镯子,戴到我手腕上开口:「这是先帝赏赐给我的,如今我把它送给你。」
我一惊,忙推辞道:「这怎么敢当……」
然而手还未抽出来,就被太后紧紧握住,她又说:「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,知道什么该做……我既然赐给你了,你就收下便是。」
抬眸对上太后略带深意的眼眸,我心里一跳。她满是细纹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,如同拍在了我的心头上,感觉格外沉重。
这是示好,也是……警告,果然,方才落水之事不简单。
「母后一番好意,晋王妃收下便是。」一旁的仲溪午也开了口。
我只得低头应和,明显感觉到各异的目光投过来,让我的脊背硬生生出了一层薄汗。
提心吊胆地用过午膳,方才离开皇宫,太后也未再多说什么。
马车里。
仲夜阑突然开口:「阿浅今日似乎颇得母后欢心,还未曾见过母后这般亲近待你。」
我一愣,这话的意思是,他一直都知道太后不喜欢我,所以今天太后对我好点他就察觉出来了。
本来以为他之前见我被太后说教不言语,只是因为他不知太后对我的敌意,原来他一直都知道。
这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差距,果然因为是女二,为了满足观众嫉恶如仇的阅读感受,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扛。
仲夜阑虽说口口声声爱华浅,可是从细节上就能看出不对来。
现在的我越来越觉得华浅黑化得彻底,是不是因为仲夜阑的态度。
坦然对上他探究的目光,我强忍住自己的鸡皮疙瘩柔声开口:「应是因为王爷,母后才爱屋及乌了。」
或许是仲夜阑察觉到自己失言,他没有追问,笑着握住我的手安慰:「哪里是我的缘故,阿浅这般好,他人了解后都应明白的。」
我手背一僵,努力控制住,没有甩开他的手,露出一个白莲花的标配笑脸。
恶毒女二保命攻略第二步: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。
回了晋王府,仲夜阑还是一如既往地去了书房忙「公事」,我也就回了自己寝房休息,毕竟提心吊胆地在皇宫待一天,属实令人心力交瘁。
只是有人却不想让我这样安逸。
「王妃,这天色已晚,也不见王爷过来,老奴备了些补身子的汤,不如王妃带去探望下王爷吧。」
说话的人是陪嫁过来的李嬷嬷,非常忠心于华相夫人,也就是我——华浅的娘亲。
这说是送汤,摆明了是要我去邀宠,我心里不耐烦起来:「王爷有公事要忙,我还是不打扰为好。」
听了我的话,李嬷嬷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说道:「王妃怎么不明白呢,这新婚之夜王爷都没回房,现在若是还宿在别处,别人知道了指定该笑话王妃了。王妃还在华府的时候还知道抓男人心,怎么嫁过来就失了警惕呢?要知道……」
「我送,我送!」眼见着李嬷嬷的长篇大论没完没了,我赶紧先示弱。
李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,面含「鼓励」地目送我离开。
带着千芷,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书房。
一进书房就看到仲夜阑手持毛笔写着什么,看到我过来他搁下笔,问道:「阿浅怎么过来了?」
我示意千芷送上汤,开口:「听说王爷忙于政务,我特地命下人熬了些补汤,王爷莫要累坏了身子。」
「多谢你的一片心意了。」停了片刻,仲夜阑又说道,「今日皇上又给了我件差事,这几日恐怕我会比较忙……」
这就是委婉地告诉我,他不能来陪我了,那真是太好了,我当即深明大义地开口:「没事,王爷先忙,我就不打扰了。」
一旁的千芷顿时露出了和方才李嬷嬷同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,仲夜阑也没想到我会走得这么迅速和突然,他愣了一下开口:「我……我不是在赶你走。」
「我送完汤本就要离开了,王爷注意身体,我就先回房了。」不等他反应,我就火急火燎地出了书房。
完成了任务,现在终于能回去好好休息了。
「小姐……」
「不要说话。」千芷的声音刚响起来就被我打断,我可是不想再听说教了。
回去后李嬷嬷见我只是一人回来,顿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,我只当看不见。
沐浴过后,就见千芷拿着一个红色礼单过来:「王妃请过目,这是归宁的礼单。」
梳头的手一停。对了,古代还有「三朝回门」这一风俗。这样说起来,我马上就要见小说里最大的反派,也就是华浅的爹——当朝华相了。
作为反派定然是不会有好下场,而把华相拉回正路也是不大可能,那我只能先设计让他手里少些罪孽脏事,这样日后他倒台时,所犯的罪也不至于牵扯一族之人。毕竟我现在也是华氏之人,一损俱损。
婚后第三日便是归宁之日,一大早我又被千芷从床上拉起来。这古人未免太勤勉了吧?天还没有亮呢。
收拾整理了半个时辰之后,仲夜阑就出现了,一起用过早餐后,我们便同坐马车出门了。
然而车行到半路,一个侍卫突然敲了敲马车,在仲夜阑耳边禀告了些什么。
看着仲夜阑明显失了神的眼眸,我立刻明白了,如小说所述,此时牧遥趁仲夜阑陪华浅归宁,便逃出了晋王府,之后差点被官兵抓走,幸得仲夜阑及时赶到。
想到这里,我便开口:「王爷有事就先去忙吧,我先回门,在华府等着王爷。」
「这怎么行呢?」嘴里这样说着,他眼神分明在动摇。
我心里叹了口气,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:「我既说了,王爷就应了便是。」
仲夜阑权衡之下,还是对我表达歉意之后离开了,马车外的千芷快被我的举动气的脸都发青了。
这个丫头作为华浅身边的大丫鬟,在小说里自然也是为人刻薄狠辣,但是对我还算忠心,所以也不是无可救药。
行驶的马车突然一停,害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滚了出去。刚坐稳就听到我刚才心里夸过的千芷怒骂道:「哪里来的死要饭的,敢挡了晋王府的马车,不要命了吗?」
……果真是一副反派作风。
听到马车外传来一个讨好的中年男子声音:「这要饭的偷了小人的银钱,慌不择路才冲撞了贵人的马车,我这就带他走。」
随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,还有闷哼声传过来。
千芷的声音又响起来,估计是被仲夜阑离开的事气到了,所以说话愈发不客气:「要打拉远点,别让我们马车沾染了的晦气。」
外面讨好声传过来,却唯独没有被打人的求饶声。
我叹了口气。这个千芷年纪还小,因为之前的华浅她也是染上了不良习性,像极了电视里仗势欺人的小人。不过凭她忠心这一点,我还是愿意给她把心思掰正过来的。
「千芷,谁允许你一口一个『死要饭的』称呼别人了?」
我掀开车帘,下了车,若是现在就这样走了,岂不是坐实了我仗势欺人的嘴脸吗?
千芷一愣,赶紧走过来说:「王妃怎么下来了?这事奴婢来处理就行,别让这些贱民污了小姐的眼。」
「再让我听见你这样称呼别人,罚一个月银钱。」我面无表情地开口。
千芷面露委屈,却也没有多说。我绕过她,走到那堆人面前。
看到一个蜷缩在地的孩子,应该有十来岁,全身脏兮兮,衣不蔽体,骨瘦如柴到很像我曾在图片上看过的非洲难民。而他旁边则站着两个打手模样的人,还有一个对我满面堆笑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,应当就是方才开口的那个人。
「你说他偷了你银钱?」我开口问道。
那商人赶紧回道:「回王妃的话,小人是来这边谈生意的,方才在街上走着,这个要饭的突然撞了我一下,我身上的钱袋就没了。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,我搜遍他全身也没发现。」
「你在他身上没有搜到你的钱袋?」我略挑眉问道。
商人赶紧解释:「这种乞丐都是皮贱嘴硬,不打一顿他是不会说出把钱袋藏哪里去了。」
我不理会那商人,走到那孩子身边蹲下开口:「他的钱袋你有没有偷?」
商人还想开口,我一个眼刀过去,他就讷讷不言语了。
等了许久,才听到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:「我……没有。」
「他说谎,就是他这个小畜生……」
「闭嘴。」我呵断了商人的解释,「你一没有找到钱袋,二没有抓到现行,却对他横施暴力,空口白牙一番话只听你说吗?」
商人理亏,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驳我。
果然,古代人命当真轻贱不值钱,所以他对小乞丐拳打脚踢却无人在意。若不是那孩子撞了我的马车,说不定今天会被活活打死。
只是古人观念腐朽,又能怎样呢,以我一人之力又哪里能改?
「你若坚持是这孩子偷了你钱袋,那不妨报官让京兆尹来断过错,但是若无证据指认,到时候你打人一事,可就不是只赔些医药费这么简单了。」我开口说道。
京兆尹自然会偏向晋王府,那商人也不傻,当即就从打手那里拿了些银两,赔着笑脸塞到那乞儿手里,称是自己认错了人。
我也没有再与他纠缠,放任他离开。
看着一直蜷缩在地的那个孩子,我再次蹲下身子,他捂住银钱的手腕瘦到仿佛是骷髅上挂了一层薄皮。
心里生出了些不忍,我放柔声音问道: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隐约从他口中听到一个「周」字,我开口说道:「你是姓周吗?方才那商人给你的银两应该够你洗漱一番加饱餐一顿,这里人多耳杂,我便是给你银两恐怕你也保不住。我看你小小年纪倒是极能忍,若日后想找份工养活自己,可以来晋王府寻我,我说话算数。」
他一直低着头,似乎疼痛难忍,我也没有再说下去,喊过来一个侍卫陪他去医馆……怕刚才那商人回来报复。
现在我可要好好树立我的正面形象,为日后华府的翻车铺后路。
上马车时,后背似乎有一道视线。我向来直觉很准,顺着感觉朝一个方向望去,只看到一个酒楼半掩的一扇窗,没有人影。